行絮觉得自己再不从陆俦身上下来,小团子都要把他盯出洞来了。
楼潇潇是沿着国道开的,路上也会遇到一些往基地逃命的人,但她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拿着武器收过路费。
那些人正揪着一个少年的头发,背上挎枪,络腮胡的脸上表情凶恶,见到对面来车了,让旁边的兄弟开车拦住。
“堵上!过路费三十斤物资!”
几个小弟显然已经很熟悉业务,枪对准对面的军用车。
“那种枪在国内是没有的,非法走私枪支,撞过去!”
楼彻寒一眼就看出了那些小弟手里拿的东西,准确报出了型号,军用车的力量自然不是平常的车可以挡住的。
小弟们看到车非但没停,直接加速撞了过来,慌了神,“怎么办,老大?”
络腮胡老大吐了嘴里的草,将手里的少年甩到一边,“开枪,专照轮胎打!”
“啊,”少年摔到地上,清秀的脸满是脏污,痛呼出声,抬起一看,手被擦破皮了,膝盖上估计也肿了。
楼潇潇嗤笑出声,虽然他们是保护老百姓,但也要制裁歹徒。方向盘一转,一个漂亮的漂移,小弟们子弹打空,反倒被车撞飞几米,连他们拦在路中间的车也被撞出一个大凹陷。
几个小弟倒地吐血不止,一两个勉强站起来,却连枪都抬不起来。
络腮胡瞬间怒了,拿起枪就是一顿扫射,子弹打在车身,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楼潇潇眼睛眯起,几吨重的军用车朝着男人压过去,络腮胡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车在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急停。
楼彻寒打开车门,空气中传来腥臊味,男人嫌弃地皱眉,一个弹珠大小的冰球打在络腮胡膝盖上。不小的力道,络腮胡扑通跪地。
“大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可以过了……”
络腮胡声音抖个不停,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浑然不见刚才的嚣张。
“你们在这里打劫了多少人?”
络腮胡肝胆俱裂,差点被撞死的情景在脑海里反复出现哪里还会撒谎,“我们只是想要收一点物资,我们没有吃的……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楼彻寒没有心情听他逻辑不通的借口,“我问你打劫了多少人?”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啊……”
陆俦拿走他们的武器,将两个尚且清醒的小弟扔到络腮胡一起。
“这些人怎么办?”
陆俦问楼彻寒。
楼彻寒继续问络腮胡,“杀过人吗?”
“没,没有……”
络腮胡眼神飘忽,明显是在撒谎。
面容清秀的少年嘶哑着嗓子,鼓起勇气指证他们,“他们把每一批过路的人都杀了,交了过路费也没用!”
络腮胡眼神立刻变得凶恶,手指清秀少年就开始骂,“你个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你怂恿……”
络腮胡剩下的话没有说尽,清秀少年飞快地扑倒他,死死咬住他的脖子,动脉溅出的血液染红了清秀少年的脸。
楼彻寒和陆俦看完了这场闹剧,把清秀少年拽开,少年一下子掩面哭泣,“他欺负我……他还杀了我的同学……我太恨了……”
两个小弟也被这副场景吓得慌了神,纷纷往后退,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少年只是个柔弱的菟丝花,没想到这么毒。
“好汉,饶了我们吧,我是被胁迫的,对……胁迫的,我们没有杀人……真的……”
其中一个瘦子不住往后退,像在场两个男人求饶,涕泪横流。
清秀少年捂住脸的手放下,指向一个方向,“那棵大树旁边有一个坑,他们把尸体埋在那里,我的同学就在那里……”
说完清秀少年踉跄着爬起,好几次要摔倒,到了不远处的树旁,弯下身徒手开始刨,陆俦守在这里,楼彻寒跟着他去查看。
坑里有二十几个人,身上潦草盖了几层薄土,清秀少年不顾脏污和腐臭味刨出一张学生证,手指都是血,颤颤巍巍递给这个冰冷的男人。
楼彻寒拿水冲洗干净,露出黄泥下的一张学生照片,是一个男生,帝都大学,估计是没跟着军方撤离,一路走到这里,被劫杀。
清秀少年又开始落泪,大滴大滴打在地上,不敢发出声音。
“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楼彻寒不会安慰人,语气也死板,清秀少年却停止了哭泣,露出一张沾满泪水和鲜血的脸,双眼红彤彤的,说不出的可怜。
“我,我叫柳白。”
“先起来,”
楼彻寒确定了坑里的人身上有弹孔,转身离开。
柳白的话有一定可信度,络腮胡和小弟们的反应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末世里人们总会为自己谋划,只要不违背底线,楼彻寒可以当做不知道,何况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柳白从碎发里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勾,慢慢起身。
陆俦解决了剩下的两个小弟,问楼彻寒,视线却看向一瘸一拐走到这边的柳白,“你要带上他?”
楼彻寒点点头,“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陆俦知道楼彻寒没有完全相信少年的说辞,但身上的责任不能忘。
楼彻寒递给柳白一块沾湿的帕子和一瓶水,“擦干净再上车。”
男人走到驾驶室,“潇潇你去后面,照顾一下。”
楼潇潇挑眉,给自家哥哥让座,这句话无异于让她看好了人,啥活儿都扔给她,资本家。
“小可爱,姐姐和你坐,高不高兴?”
行絮点点头,挪到窗子边,“潇潇姐,有新人要来吗?”
“对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在姐姐心里是最可爱的。”
楼潇潇一把薅过少年的头,把人家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小团子见状打了一下楼潇潇的手,有点疼。
“诶,你这小子,占有欲那么强,小心姐给你扔下去。”
后座人在嬉笑打闹,柳白站在车门前,局促地拉了拉衣角。
楼潇潇转眼就看见了柳白,热情招呼他上来,“叫什么名字啊,小弟弟?”
“柳白。”
“哎呦,你这膝盖和手是怎么回事?快上来!”
楼潇潇从后备箱的包里拿出药品,行絮好奇地看了看,和柳白对上视线,柳白黢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空洞幽深,行絮惊了一下,再看时那人脸上已经带着羞涩感激的微笑。
小团子拍拍他的胸口,稚嫩软糯的嗓音响起,“哥哥不要看他,看我。”
“好,看你。”
行絮双手捂上小团子的脸,把他有些婴儿肥的脸挤压在一起。
小团子撅起嘴,“锅锅,亲亲。”
“哥哥今天已经亲了你好多了,哥哥累了想睡觉。”
小团子如果有长耳朵估计都垂下来了,他乖乖从哥哥身上下来,坐在一边,行絮靠着窗闭上眼。
柳白状似无意扫了一眼少年,轻声开口,“潇潇姐,你身旁的人叫什么名字啊,好好看。”
楼潇潇收起医药包,看着浅眠少年的眼神柔和,“他叫行絮,好看吧,我弟弟。”
“楼行絮?”
“他姓行。”
柳白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楼潇潇看到柳白望向后备箱的食物,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问他是不是饿了。
柳白笑容勉强了些,“他们都不给我吃饭,我已经饿了两天了……”
楼潇潇拿出沙琪玛和牛奶,递给柳白,他舔舔嘴唇,不肯伸手,“我吃了你们是不是就没有了?我会自己去找食物的,你们不要丢下我就好……”
楼潇潇皱眉,把东西放在他手里,“这里两个大男人呢,不至于饿着他们。”
柳白手忙脚乱接住,眼眶又红了,抹了一把眼睛,“谢谢潇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