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夫子，怀玉夫子！”陈江河立马摇了摇周怀玉。
“诶，陈夫子，怀玉用力过猛，还是让他歇歇吧。”不止是周怀玉，很多人看见妖族撤走都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鲁康见过周圣。”眼见大军安全，鲁康立马转过身子对着天空上的周瑾行礼。
周瑾点了点头，而后将文气汇聚于掌，“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圣光徐徐撒下，将士们就像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一样，疲劳饥饿一扫而空，有人体力充沛得甚至跳了跳释放活力。
“我等多谢周圣。”
“祖父，您是来支援武陵城的吗?”
“非也，传王令，鲁康接旨。”周瑾摇了摇头，转而严肃地说道。
“末将在！”
“即刻起，令鲁康退守桂阳、零陵二郡，彻查佛妖密事，严防妖族东进。”
什么，退守?那长沙和武陵的百姓怎么办，鲁康刚想发问便被周瑾打断了。
“鲁将军，顾圣在外，我亦不可轻离建业，孙铭已成圣，强攻武陵尔等绝非对手，退守桂阳、保全有生力量方为上策。”
“周圣，学生不以为然！”周怀玉上前一步，面露坚毅。
好家伙，众人骇然，连祖父都不叫了，兔崽子想要造反呐。
“何也?”圣音靡靡，不容置喙。
“孟圣曾有言，民为上，社稷次之，君为轻。我等读书之人岂能因为敌强我弱而置百姓于不顾，武陵十数万百姓还在渴望朝廷的援兵，恕学生直言，朝廷此举未免有些伤民了。”周怀玉语气很平静，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带刺。
“怀玉，我等身为书院夫子，岂能妄议朝堂，还不快快请罪。”冉霜立马小声呵斥道。，可周怀玉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天空。
众人此时也呆若木鸡，小子你有种，不愧是圣人之后，反正我们是没这个胆子。
“怀玉，无国何谈家，因小失大，不智也，若因武陵而失去整个荆南，那才是民族的罪人。”沉默了一会儿，天空中传来了周瑾的圣音。
“哼，王旨只是让鲁康将军退守，可没让除妖义军退守，我周怀玉决不妥协。”热血愤青，一心报国，根本不为所动。
“罢，王命已经带到，鲁将军，荆南拜托你了。”
“末将接旨，必不负王上所托。”
“甚好，那此人我就带走了。”
“师祖，师祖！”正元一声话音未落，黄茉就已经出现在了周瑾的手中。
周瑾的影子越来越淡，在和黄茉彻底消失之前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周怀玉身上，意味深长。
周瑾走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书院众人立即向周怀玉围了上去，而鲁康却走向了佛门三人，其实刚才顾圣一个“罢”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除妖义军和自己的部队将不再统一指挥，自己要遵王命坐守零陵和长沙，而前者周圣却给了他们便宜行事之权，多半是不会留在这里了。
“来人，将佛门一干教众押下去！”处理完了妖族，佛门的事情也是时候该解决一下了，佛妖之间的猫腻必须要大白于天下才行。而正心三人也知反抗无益，连师祖都被带走了，底气不足索性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怀玉夫子，刚才确有些莽撞了。”
“是啊，朝廷旨意，必是权衡再三的结果，你我何必纠结。”
冉霜、李国甫纷纷上前劝诫道，可周怀玉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每每想到武陵城十数万百姓生无可恋的哀嚎，他的内心就像被什么牵绊住一样难受不止。
“怀玉年轻气盛，老夫倒是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嫉恶如仇、为民请命，这何尝不是一种风骨呢。大王只是下令让鲁将军扼守荆南，却并没有对义军做出部署，也就是说我等若按照之前的除妖诏令行事，依旧没有违背朝廷意志，诸位以为如何?”陈江河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陈夫子所言不无道理，谁说除妖就要攻城了，可就算是打游击四郡义军也不过五百，若是遭遇大规模敌军依旧不妙啊。”李国甫接话道，显然他是认可这个提议的。
“李夫子莫非忘了，除妖义军可不只咱们四个郡，扬州十五郡，郡郡被揭榜，我们何不将这股力量集中起来，在荆南杀他个天翻地覆呢。”陈江河再一次提示道。
“好，陈夫子所言甚是，召集众义军在荆南开展游击战，好主意啊！”周怀玉闻言更是兴奋不已，他本就不愿龟缩城内，现在有一条路摆在他面前，他自然是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冉院长意下如何?”
“陈夫子的提议一举两得，霜自然也是同意的。”
“既如此，就请冉院长带领我们在荆南做出一番事业吧！”陈江河转手又把指挥权推到了冉霜手上，论身份，冉霜是一院之长；论实力，冉霜是接受过圣人意志，实力远超一般大学士，让她来领导自己更合适不过了。
“我等愿听冉院长差遣！”周怀玉和李国甫两人当即表达了想法。
“这…好吧，那就请三位夫子点齐人马，做好动员，我们明日就出发桂阳附近，打通义军进入荆南的路线，也好发展更大的武装。”
“如此甚好！”
处理好军营的事务，第二天除妖义军们就和鲁康在桂阳城下分别了。
“鲁将军，我们就在此地分离吧。”
“冉院长，诸位夫子，此去凶险，若是有何情况可以及时通知本将军。”
“如此就多谢将军了。”
“那诸位，就此别过，祝各位在荆南大显神威，扬我文人风骨。”
“将军保重！”
再一次回到桂阳，郡守朱奕热情地接待了鲁康，在得知武陵已经落入妖族之手也是痛心疾首，不过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除了抵御妖族，他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从正心等人嘴里审问出佛门的真实意图。
审问比预想中要顺利的多，周瑾将黄茉带走无疑是正确的，从正方开始，各郡的佛门话事人依次承认了自己在荆南的所作所为，包括如何勾结妖族主事郡城的经过，这下鲁康才知道为什么佛门会大肆进驻荆南，为什么武陵郡在正心主事之后就没有妖族活动，原来这一切都是佛门和妖族的交易，而作为回报，佛门竟然答应帮助孙铭造反！不过好在苏铭的野心不止如此，黄茉立国心切误中圈套这才使佛门主力损失惨重，否则就真的麻烦了。
兹事体大，知道真相后的鲁康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建业，而孙亮也是立即做出了反应，命令鲁康将掌握的全部信息汇编成册，并连同所有的嫌犯即刻押送至建业。
建业太学，此时黄茉已经苏醒，周瑾正和她面对面谈论着什么。
“我该称呼你魔黄，还是黄茉呢?”
“我不明白周圣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我都是圣境，早在佛门兴起之时，顾圣就传音说魔族有王者混进了大陆，如今看来果然是正确的。”
“顾圣?”
“嗯，我朝镇国半圣顾子渊。”
“顾子渊！作《正气歌》的顾子渊?”
“不错，那首诗歌至今还刻在鄱阳书院里呢。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
“黄茉大师不想说也无妨，如今佛门与妖族勾结的罪证已经在荆南送来的路上，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
“不可能，正定他们不可能说的。”
“哈哈哈，领袖的作用相信你是知道的，在你被我带走后，他们无论说什么，还是做什么，一切皆有可能。”
既然周瑾说了证据在路上，那就多半是在路上，如果圣人之间也玩诈术，那也太没品了。
“好，我都招！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许滥杀我佛门中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法度一样如此，如果那人罪不至死，刑部也不可能滥杀无辜，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
“好，一切都要从我加入魔族的那天开始说起…”
武陵郡守府，此刻的武陵城已经被孙铭参照长沙的万奴窟打造出了一个地下广场，修为高的通通作为了妖军的口粮，修为低的或者是没有修为的平头老百姓则是被丢尽了这个永无天日的地下广场，等待着被强行变成没有个人意识的蜥蜴小兵。
“禀妖圣，鲁康率领的朝廷大军已经撤回了桂阳，他们正在加固城防，似乎是不打算出来了。”
“哼，还算识相，若是等我大军集结完毕，有多少援军都不够杀的。”
现在手握长沙和武陵两个荆南重郡，孙铭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获得数千名“发育”完全的蜥蜴人，再加上数日的操练，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组建一支为数二十万的蜥蜴大军。
“不够不够，再多派出人手前往附近村落，一个人族都不留，通通抓来充军。”
“是！”
散关，顾子渊也是第一时间从周瑾那里得到了关内的一些情报。
“佛门首领被抓了?这倒是个好消息。鱼饵没了，魔族应该会消停一些。可是孙铭是怎么占据长沙和桂阳两个郡的，单靠一个蜥蜴族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兵力，情报还是不够啊。看样子我得趁着魔族冷静的时候必须去一趟荆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