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其乐融融、欢聚一堂之时,郡守府来消息了:傅强作为投毒主谋,被判处终生监禁,除非能在大牢里突破圣境,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至于那些书生,除了刘连被判监禁10年外,其余人都是2-5年不等,不过文名肯定都被革了。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傅强竟然点名提出要见顾子渊,而郡守府这点人道主义精神还是要讲的,毕竟傅强入狱前也是鄱阳赫赫有名的文道巨擘。
“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冉霜关切地问道。
“想来不会,那可是在大牢,何况他也伤不了我。”
“那要去见吗?”
“自然要的,且不说傅强是书院高层,就凭他能以佛道辅修儒道进而突破大学士,还领悟了佛门神通,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可是开创者,或许他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那我和你一起?”
“还是不了,你说他的老上级,我害怕他见你有羞愧之心,到时候连要说的都憋回去了,你且忙书院的事情吧。”
“那好吧。”冉霜有些遗憾,她也想亲口问问傅强,但顾子渊说的也没错,自己去了反而可能不好。
“诸位,本圣去也。”顾子渊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就消失在议事堂内。
“我等恭送顾圣。”
等待顾子渊走后,冉霜也立即恢复了院长风范,部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开全院师生大会,正风肃纪,总结这段时间书院发生的事件,同时宣告主权回归。众夫子得到分工后也立马着手准备去了,书院似乎又回到之前的按部就班。
鄱阳大狱,这里面是整个扬州中部最大的监狱,关押的犯人也是最多的,监狱建在地下,共有七层,犯人们根据量刑深浅来决定楼层,傅强则是被安排倒数第六层最深处,原因无他,因为第七层都是死刑犯。
说明了身份,在狱司长的带领下,顾子渊径直下到了第六层,穿过无数的囹圄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屋子前。
“你来了?”黑暗中一道浑浊的声音响起,正是关押在此的傅强。
“是我气息隐藏的不够好嘛?怎么刚来就被发现了。”顾子渊推开已经被解锁的牢门,发现傅强正在闭眼打坐。
“顾圣请坐,监牢之中条件有限,请顾圣担待。”
“无妨,我无所谓。”顾子渊倒是没什么,直接用衣袖扫开一块空地就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顾圣竟如此不拘一格,倒是令傅某刮目相看。”似乎是被顾子渊随意的态度惊愕了一下,一般的读书人可不会习惯这种肮脏潮湿的地方。
“本就光着身子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好在意的。”
“嗯?顾圣此话倒是有些许禅意。”
“傅夫子,本圣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解惑。”
“顾圣请讲。”
“书院可曾亏待于你?”
“鄱阳书院历经千载,更是在当代声名鹊起,傅某身为书院老人,不曾吃过亏。”
“冉霜可曾厚此薄彼?”
“冉院长女中豪杰,凭女子之身让鄱阳书院跻身江东上流,投身教化,甘赴国难,人品自然没得说。”
“那是夫子之中对你有所排挤?”
“不夸张地说,傅某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书院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是没吃过什么亏。”
“那你为何毒害院长、叛入佛门!”顾子渊说着说着就开始质问起来。
“毒害院长,叛入佛门?毒害院长我认,可叛入佛门从何说起?”
“你还要狡辩,你在别院里使出的难道不是佛家神通?”
“慈悲印吗,那确实是。”
“哼。”
“可我突破的是文道大学士,所用依旧是文气,敢问顾圣,可曾在傅某的招数中感受到一丝丝的邪念?”
轰~傅强的话犹如醒世之音。对呀,自己身怀浩然正气,为什么直到傅强束手就擒,文宫中的浩然之气也没给自己一个恶毒之气的反馈,似乎始终都是自己主观的认为罢了。
“你不会是想说,你之所以掌握佛门神通,完全是对佛学感悟至深吧。”顾子渊还不死心,装作不以为然的试探道。
“顾圣已有答案,何必继续试探呢。”傅强单掌立在胸前,闭眼喃喃念道,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卍字印。
金灿灿的佛气在这杂乱潮湿的地下显得尤为亮眼,顾子渊静静感受着,发现这佛光是如此的纯净圣洁,近身体会感觉能蒸发一切邪念,甚至有让人拥抱上去的向往,难道佛真的导人向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傅强又怎会向冉霜投毒呢。
似乎是看出了顾子渊的疑惑,傅强也不辩解,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毒害院长实是心魔作祟,随着对佛法的领悟进一步加深,傅某自知罪孽深重,故而愿在这地下忏悔反思,终了此生。”
“哼哼,傅强,你找本圣来就是为了动摇本圣吧。退一万步讲,即便佛学乃光正宏大之学,可并非所有人都能想你这般深究佛理,更多的是有心之人利用宗教危害社稷、荼毒江山,作为书院夫子,长期劳作在教育一线,你这政治觉悟也太低了吧。”顾子渊冷啐了一声,看着傅强不再言语。
似乎是被顾子渊戳中了要害,傅强呼吸的节奏都变得有些紊乱,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傅强终于开口道:“顾圣所言不无道理,是傅某人天真了。”
说完,傅强又陷入了沉默,是啊,自己虽然认为佛学是正确的,而且也顺利突破了境界,但是别人呢,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世人总是愚昧的,真正的有识之士十难存一,佛门与乱世同启,难保它不是有心之人祸乱大陆的工具。
另一边,心存疑惑的顾子渊心境已乱,他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认知来,看样子辩证的方法论和观点在天择大陆同样适用。顾子渊走了,傅强依旧静坐在那里,或许是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说的,又或许他正在反思顾子渊刚才的话。
顾子渊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朝着郡守府赶去。
“下官参见顾圣,顾圣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圣人恕罪。”
“韩大人不必客气,我此来是想问问当时提审傅强的场景。”
“顾圣这边请,当时是下官亲自提审,顾圣有什么想知道的,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子渊详细询问了傅强被逮捕之后的情况,发现傅强坦白地很彻底,就连韩欧都觉得他像良心发现一般,从动机到过程交代得一清二楚,而且这些都从被审的学子口中得到了印证,本以为像傅强这种老学究会比较爱惜羽毛而口吐莲花,谁知道结案会是如此顺利。
韩欧说的越轻松,顾子渊心里就越觉得不安,这一切都说明傅强刚才没和自己说谎,他果真从佛学之中悟了,他所犯之罪是佛门所不能饶恕的,所以余生甘愿在牢狱中悔过,否则堂堂一个大学士,何必遭受如此骂名呢,一死了之不好吗。
回到鄱阳书院,顾子渊像失了魂一般沉淀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就连倚靠在怀中的美人都无暇顾及。
“顾郎,今天我在书院的师生大会上表现得可好了,学子们都被我的演讲所震撼,个个表示要发奋图强,看样子书院经过这次劫难会迎来修为爆发期呢。”
冉霜面露红光,自顾自地说着,可渐渐地她就发觉不对劲,自己身边这个人好像并没有仔细听她说话。冉霜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正是顾子渊那张心不在焉的脸,细腻的冉霜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顾郎~顾郎~”
“诶,青儿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你怎么了,从郡守府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傅强和你聊了些什么呀。”
“青儿,你说佛真的存在吗?”
冉霜闻言直接就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顾子渊:“顾郎,你怎么了,你不会被傅强洗脑了吧,佛门竟如此可怕,连圣人也……”
还没等冉霜说完,顾子渊就一把将其揽入了怀中。
“你想什么呢,我今天和傅强论道确实有所感悟,那日傅强以佛辅儒突破大学士,而后又自行领悟佛门神通慈悲印,虽然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从始至终也没有察觉到他文气中的一丝邪念,当时我拿人心切没有注意,直到今天他找我我才反应过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佛道本来就是三千大道中的一条,只是如今被人利用了…”
“顾郎,答应我,不可多想,即便那佛道是三千大道,那也不是我等能够接触的,顾郎是人族圣人,自当为人族考虑,如今魔军是外患,佛门是内忧,顾郎切不可失了天下之表率。”
看着冉霜这认真的模样,顾子渊也会心一笑,这或许就是爱情吧,能有一个时刻牵挂你,督促你的伴侣何尝不是幸事呢。
“好了好了,为夫知道了。”顾子渊长叹一声,怀疑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好奇心总会驱使着他不断探索。
散关无战事,顾子渊又和冉霜在书院中沉溺了一段时间,不过这期间除了书院,各地的佛门势力已经扩张到了空前的地步,不过更糟糕的事情似乎还在后面。
荆南的深山,原本在降水充沛的南方却已经持续高温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连土地都开始皲裂,可谓处处透露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