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烟尘散去,一蛮一象出现在全军的视线中,骨喃手中挥舞的狼牙棒和身下战象的长嚎声时刻震慑着蜀军将士的内心。
关易此刻单手持刀站立在远处,看着自己的爱马四肢尽断地咽气在象蹄之下,极力地克制体内翻涌的气血,可他还是小看了妖王的攻击,终于没忍住一口浓腥吐了出来,随即就是不停地掩胸咳嗽,众将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上来搀扶。
“将军,将军,您怎么样了。”
“撤…撤军!”主将受伤,关易*深知不可再战,只得用虚弱的语气传令给赶来的将领撤军。
“是!撤,全军撤退!”
大部分的战象已经混乱,骨喃也不好再战,此番已经重伤了关易,大挫了蜀军锐气,对蛮军来说收获足矣。
被战象零距离的攻击导致身体久久不能平复,回到大帐的关易又是连吐数口甘甜,再也支撑不住的他突然晕了过去。
“快,去传军医!”
不一会儿,军医就到了,在诊过脉象之后,军医摇了摇头,“关帅五脏具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手脚的经脉也虚弱无力,短时间内想要再动刀兵怕是不太可能了。”
“什么!胡大夫,没有看错吧。”
“诶,周将军早做准备,关帅恐怕要卧床一段时日了。”
周林,正是刚才在阵前耍枪的将领,此刻三军主帅重伤,这仗还怎么打。
“周林~”
“将军!末将在。”
“速速写一道奏折呈予大王,就说关易大意,被蛮王战象所伤,三军将士损失惨重,然大军不可无帅,朱提急需一名主帅和若干将领率军支援。”
“是,末将这就去办。”
一个时辰后,一骑就从朱提大营火速赶往成都,而蜀军大营外也是高挂免战牌。在确认朱提无事后,骨喃又命人分兵围困建宁去了,这使得太守李昂的压力又大了起来。
锦里大酒楼内,顾子渊一行人正无所事事,每天白天和祢质谈天说地,晚上和张嫣探讨人伦大事,而经过数天的甜蜜,小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焦虑,经常可以看到她挂在脸上的笑容,唯一无所事事的就是苏亦雅了,她只能把精力放在修炼上,现在她已经彻底将修为稳定在了进士境界,在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想不到苏家竟然没落至此,不过亦雅姑娘能拜入顾先生门下也算一场造化。”
“亦雅外冷内热,心地善良,只要我悉心教导,将来的成就必不输于其先祖,甚至超越我也说不定。”
“哦?顾先生谦虚了,哈哈哈。”
祢质心里不禁打起疑问,超越你?那怕是有点难吧。不过就在这时,酒楼的窗外传来一阵骚动。
“军情急报,闲人退让!”
众人伸出头看去,只见一人一骑飞驰在街道上,马背上的令旗迎风摆动显得格外显眼,行人纷纷自觉躲避,小声谈论着前线可能出现的情况。
“前线军情,莫非是朱提有变?”祢质轻声说道,看向顾子渊。
“情况不明,等今晚关放来了问问他就好了。”
一时之间,成都城内有关前线军情不利的言论甚嚣尘上,因为根据经验,如果是捷报,传令兵一般会喊出“前线大捷”,而喊出“军情急报”十有八九是坏消息了。
半夜,关放如往常一样来到了顾子渊这里,只是其神色匆忙,丝毫没有滞留之意。
“关放,看你慌慌张张的,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顾大哥,小莲在哪儿,我是来和大家辞行的。”
“辞行?”突然一道女声响起,正是苏亦雅,此时他刚和张嫣、小莲散步回来。
“放哥~”小莲急忙跑过来询问情况。
“小莲,顾大哥,各位,今天白天上前线传来消息,父亲被蛮象打伤,此时已经卧床不起,张克叔父已经奉命去朱提顶替父亲指挥战斗。”
“什么,关易受伤了?堂堂大学士打的岂会被打的卧床不起,是偷袭吗?”
“也不算是,听前线将士说,那蛮王骨喃的坐骑战象已经突破了妖王级,在父亲和骨喃搦战时,战象出其不意发出战吼,不仅灭杀了父亲的战马,也将父亲的五脏六腑震伤了。”
“蛮人善御兽,南中原始森林众多,奇珍异兽数之不尽,战象部落一贯以驱象闻达天下,只是祢某万万没想到其竟然有本事令战象突破到妖王境界,那岂不是说区区一个战象部落就至少存在两位王者?”祢质越说越觉得害怕,南中之地,蛮圣统领的蛮族部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个个都有这样的实力,那西蜀还有什么安宁可谈。
关放点点头,表示情况就是这样。
“关放,你刚才说你要辞行,难道也是因为这个事?”顾子渊问道。
“不错,父亲现在重伤在床,可又不愿意回成都养伤,我只能请命随军了,小莲,顾大哥,还望你们能理解。”
“这到没什么,君臣父子,你去朱提也是应该的,小莲也不会反对的。”顾子渊边说边看向小莲。
“放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小莲一向热衷人族文化,自然明白关放此行的意义,也断然不会反对。
“嘿嘿嘿,不过说老实话,关将军真是倔强啊,重伤也不下火线,单凭这份魄力,祢某折服。”祢质也打趣道。
“谢谢大家,小莲,我一定会或者活着回来,等我在战场立了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众人纷纷为关放送上祝福,唯有顾子渊听了觉得怪怪的,这不是蓝星上著名的作死谶语吗?等我回来就怎么怎么样,那多半是回不来了~不过看着关放和小莲依依惜别的场面,顾子渊还是忍住不再去想。
当天晚上,关放没有留宿,而且连夜收拾东西,第二天就跟着张克将军增援朱提去了,出城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往酒楼的方向眺望。说起这张克,也不是一般人,其先祖也是西蜀开国先王桃源三结义其中之一,爵至西乡侯,和关家一样是妥妥的武勋世家,张克和关易更是效仿先祖成为了结义兄弟,这两人也是当今西蜀最能打的军事家。
“放哥,听说你喜欢上了个花仙子,真的假的。”说话的是张翀,张克的独苗苗,和关放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人向来没什么避讳。
“嗯嗯,不瞒翀弟,我确实爱上了个花妖,可惜父亲不让我娶她过门啊。”
“哇!你可太酷啦,嫂子在哪儿,改天领小弟见见呗,看看她还有没有姐妹,给俺张翀也整一个,咱俩当个连襟也行啊。”
这话还没说完,张翀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下了马。
“谁,谁敢踢你张爷爷!”不明所以的张翀立马就叫唤起来。
“我,你张太爷爷!”
“嘿嘿,父亲,是你呀,孩儿什么也没说,您就当没听见。”看见张克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张翀立马就怂了,这俩父子经常打打闹闹,士兵们也见怪不怪了。
“放儿。”
“叔父!”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可懂这个道理?”
“啊,是,侄儿知道~”听张克这话的意思,似乎也不赞同关放和小莲在一起。
“睡过人家啦?”突然,张克一个脑袋想后仰,两人四目相对。
“嗯,嗯嗯!”
“那就得对人负责!”
张克给了关放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好一会儿关放才反应过来。
“叔父的意思是…”关放的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欣喜若狂啊。
“咳咳,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父亲这个人吧,太拘泥世俗,不像我莽夫一个。少年郎,要坚持下去啊,哈哈哈哈。”
“谢谢叔父,谢谢叔父,小侄会的。”
张克是个纯粹的武人,在感情方面自然也很粗犷,他才不管什么种族呢,想当年张家先祖都是抢了敌人家的女眷做老婆,妖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品性善良就好。
大军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来到了朱提大营。张克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中军大帐看望关易。
“兄长,我看你来了。”
人未至,话先到,而听到张克的声音后,关易也是托着受伤的身子坐了起来。
“兄长,感觉如何。”
“身子无大碍,就是经脉断了,难以使上力气。”
“这还叫无大碍,我说兄长,你这太要强了吧。”
相比关易的不苟言笑,张克显得开朗多了,可是关易却没有理会张克,而是拿着自己的虎符双手递交过去。
张克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一改之前开玩笑的状态,神色庄严肃穆,身子站的笔直,在关易伸手将兵符交出的那一刻,立马弯下腰来,双手托住虎符,以示隆重。
“贤弟,朱提凶险,数万儿郎就尽数托付于你了。”
“兄长放心,弟必以骨喃的头颅祭奠我军死去的将士。”
礼毕,兄弟俩刚准备琢磨蛮军的情况,就听见了关放的声音。
“父亲,父亲,儿来了。”只见关放急匆匆地赶到了帐内。
“军营只有将士,没有父子,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是,关将军。”委屈的关放连忙改口。
“诶,这小子听说你受伤了可是主动到大王那里请缨随军,你也别太苛刻了。”张克连忙帮侄儿说起了好话。
“算这逆子还有点良心,记得跟着你叔父好好学,在战场上多杀几个蛮人,免得堕我关家威名。”
“是,孩儿知道了。”
“去帐外候着,我要和你叔父谈论军机大事,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遵命!”
直到关放退下后,关易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对关放敢于主动随军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