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杀人者可恕乎?可入庙乎?可为师乎?张纯此问简直是杀人不见血,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矛头直指顾子渊。
现场的学子们也不淡定了,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这节课会有这么多夫子参加,但是现在大家可能有些明白了,或许都是来向顾先生发难的,毕竟名声摆在那里,那些自认清高的学究们肯定不想和这类人为伍吧。
顾子渊看了看台下众人的反应,大部分人都还是看热闹的心态,我的乖院长,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宽心,诶,看样子自己的名声确实有些臭啊。不过没关系,蓝星儿郎不怕困难,这些人比之建业的京官如何,不过是一群书房派,难得倒我顾子渊,你要玩,好,我陪你。
"按大吴律法,杀人者偿命,自然不可恕,不可入庙,不可为师,一点愚见,不知张纯夫子困惑在何处啊?"嘿嘿,反正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咱就就事论事,杀人偿命,怎么能被宽恕呢?怎么能入庙堂做官呢?怎么能当老师教书育人呢?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一个老学究还能不知道吗,问出来简直贻笑大方啊。
刚才还一脸阴笑的张纯此刻就僵住了,好你个顾子渊,你这脸皮比牛皮还厚啊,你不知道老夫说的是谁吗?你搁这儿装什么。
张纯被憋的说不出话,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有什么疑惑的呢,现在反被对手将了一军,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
短暂的沉寂之后,又有一位夫子站了起来:"我来告诉你张纯夫子在疑惑什么,夫子疑惑的是你这个道德败坏的杀人犯为何可以堂而皇之的来这里授课,你怎么来的豫章书院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在建业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子渊,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涂无期,和张纯一样是书院的老人了,把书院的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燃。
"就是,顾子渊,你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配得上这三尺讲台,若你好好闲赋在书院,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过去,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授课,简直是存心败坏书院的声誉,其心可诛,你太可恨了!"
秦文若,涂无期的好基友,这两位总是在一起讨论学术,一个脾气暴,一个嘴巴毒,可以说是书院双骄了,可偏偏两人实力不俗,在书院资历也老,为国家输送过不少人才,故而大家也都忍了两人的小毛病。
接二连三被资深的夫子跳出来当面指责,饶是什么人也下不来台,顾子渊扫了一眼台下的情况,觉得这件事怕是糊弄不过去了,没办法了,只得拿出点有水平的东西了。
顾子渊稳了稳身形,呼出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诸位夫子,杀人固然是不对的,顾某也确实是杀了不少人,但顾某杀的是该杀之人,我若不杀,便会有更多的人因他们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情顾某做不到,更不愿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顾子渊神情庄肃,语气越说越平淡,把自己当时做为一个朝廷官员的想法说了出来,可以感觉到,大家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但顾子渊没有给他们时间反应,继续开口。
"心达而险,奸邪小人;行辟而坚,祸国殃民;言伪而辩,巧辞令色;记丑而博,不学无术;顺非而泽,冠冕堂皇,此五子者,除了奸淫掳掠之外,最是该杀之人,顾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读的是圣贤经义,修的是意念通达,敢问在座衮衮诸公,顾某何错之有?"
言之凿凿,情真意切,顾子渊的一番真情流露让台下的学子都有些动容,苏亦雅坐在角落里,神情复杂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在为顾子渊鸣不平,仿佛在说这些人是真的该杀。
反观坐在最后一排的夫子们,大家神色不一。小部分人其实并不是来找茬的,而是好奇,现在他们对顾子渊的感觉已经大有改观,这哪里是什么杀人魔人,反而应该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才对呀,是传言有误吗?而大部分像张纯这样的夫子则是满脸的疑惑,分不清这是顾子渊的伪装还是本性。
顿了顿,顾子渊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大声喊道:"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以杀止杀,虽杀可也,大丈夫,当杀该杀之人!"
大丈夫,当杀该杀之人!
此话一出,不少学子们眼前一亮,甚至不少女学子在这个瞬间感觉原来顾先生是这样的豪爽果敢的男子汉。
事情还没完,话毕,顾子渊周身文气翻涌,浓郁的文气让整个教室气压越来越低,不少学子们都快喘不过气来。再看教室外,太阳不知不觉已经被什么遮住了,天空变成了紫色,氤氲的紫气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妖异动人,大家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过去。
伴随着紫气越来越浓,空中渐渐浮现一道人形的虚影,这是一个严酷的中年人,身子笔挺地伫立在空中,凝视着教学楼,嘴中不断重复念道: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以杀止杀,虽杀可也。"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以杀止杀,虽杀可也。"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以杀止杀,虽杀可也。"
……
"快看,天上有个人!"
"这什么玩意儿,太阳呢,这天怎么变紫色了,同学,我有点慌啊!"
"你们说,这人会不会是顾先生喊来的,看着打扮,感觉像古时候的人物。"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窗外的异象,似乎刚才的压抑都不见了。
涂无期此事惊恐地看向秦文若,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秦文若也是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光是涂和秦两人,一众夫子都察觉到了什么,能够在豫章书院任教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很显然,那极有可能是一尊圣人,紫色的文气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浩然正气,是孔圣接引文曲星时留在人间的东西,浩然正气虚无缥缈,传说只有圣人才能掌握。
圣人逝去,其留下的虚影便是天地文道的意志,也就是说刚才顾子渊的话得到了文道的认可,古往今来,只有万里无一的天才才能这般,夫子们也开始慌了。
整个过程很短,天空中的虚影像个没有表情的机器一样念了几遍后就消失不见了,天空也慢慢恢复了清明,阳光再一次照射进教室,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顾子渊也没有刚才那般的肃杀之气,教室的温度和气压也恢复了正常水平,顾子渊依旧动了动身子,缓缓开口道:"诸位夫子,子渊一点点愚见,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诸位海涵,这节课是院长大人安排,现在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如有什么想要切磋的,我们可以课后讨论,子渊一定奉陪,现在我要上课了。"
这话软中带硬,第一是告诉大家刚才是事情就是小爷弄出来的,不服可以单挑;第二是说这节课是院长要我来的,你们还想找茬就先掂量掂量。
听闻此言,夫子们纷纷起身告退,张纯等人更是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教室,可能眼下更要紧的是和其他夫子们交换一下意见吧,毕竟这可是几十年都没出过的大事情。而教室里的学子也重新审视起了这个先生,乖乖地坐在教室里,一双双眼睛就像好奇宝宝一样等着顾子渊上课。
"好了,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顾子渊一开场就把学生们听的一愣一愣,这特么是啥,为啥从来没听过,是上古时代的东西吗,可是顾先生又怎么会知道,这天地是盘古劈开的,盘古又是谁?
就这样顾子渊各种开始吹牛,将学生们带进了自己的节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