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感应到的时间流似乎和这里有些距离，裴谣本想放开感应去找另外的流体，还未有所动作，连接却被迫断开。
感应的线路像一根有弹性的皮筋，那端松开以后整个弹了回来，裴谣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伸手按了按，视线却仍看着方才感应的方向。
连接断开是因为距离过远，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接过龚青递来的水，缓了片刻后看向班松，“休息一会吧？”
防护层总是出现问题，班松便总在缝缝补补，他盯着新出现的裂口，有些担忧，“停下来的话，防护层的漏洞会越来越多。”
龚青试了试空刀，“没事，有我们呢。”
她随手把空刀堵在了洞口，发现效果还行，虽然没有完全填补裂缝，但阻碍了外面流体的进攻。
班松犹豫一会，坐了下来，“如果裂口变大了记得喊我起来。”
龚青比了个OK的手势，又敲敲裴谣的肩膀，“还有你呢，也去休息会？”
化感者大部分心神都用在找时间流与契点上，大量用脑会造成身体出现一系列反应，相对于撕裂者和守护者来讲，在时空道内他们是比较虚弱的。
裴谣也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有推辞，在闭眼前叮嘱道：“小心。”
“没问题。”
和裴谣班松比起来，龚青没耗费什么体力，她低着头捏手里空刀，看似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却在时间流冲进来时第一时间将其破开，并用空刀补上部分裂隙。
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第一次见有人用空刀补防护层操作的单飞文：“……”
都挺牛逼的。
小六再次去看女主比赛时，便见裴谣已经开始休息了。
此时是第二天凌晨。
女主那组，有效攻击数为一。
它盯着那个绿色的字看了又看，郁闷地挪开了视线，切换连接去了林澜那里。
小六刚离开，屏幕上的数字便跳了跳，由二变为十。
细小的加号在林澜和米陵的名字旁边跳了跳，很快又消失不见。
【女主没有我想象中的厉害。】
小六出现时林澜已经坐下来休息了，米陵正蹲在角落怀疑人生。
【裴谣很厉害的。】
【以前……原主也很厉害啊，】小六不解道，【女主既然会在最终决赛超过女配，那不应该相差太多。】
它看见的情况却是，裴谣和普通选手的表现差不多，放在原本剧情里，是会被女配碾压到底的实力。
为什么会这样？
女主隐藏实力了？
林澜的手指动了动，她仰起头去看上方，来来往往的时间流路过浅淡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
【没有差，裴谣很厉害。】林澜依旧是那句话。
小六：【……跟你说不清楚。】
过了会，它又开口道，【女主不够努力。】
林澜不明白小六为什么这么说，她低下头，把下巴搁在手腕处，【可是裴谣训练到很晚。】
【不够，】小六将过往拉着林澜走的剧情与原本的进行比对，很快发现了不同，【林澜，你不够讨厌她。】
【……我有。】林澜抠了下袖子，很认真地反驳它。
【嘲讽打压不够多，女主少了最大的动力来源，肯定会影响剧情，】小六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林澜，女主本来可以更厉害的。】
动作间不小心扯到了表带，林澜的手停了下来，她的姿势僵硬，久久不动一下。
【我影响到她了吗？】
小六想说当然，那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它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可以补救。】
林澜从没想过要阻止裴谣变得更好，相反，她很希望对方能获得应有的东西，像小六说的那些，亲情、名誉、成就……许多许多。
【好。】林澜一口应下，撑着旁边的防护层站了起来。
小六眼皮子重重跳了下：【你要去干嘛？】
【去嘲讽裴谣。】
眼见林澜都快把防护层撕开了，小六忙喊道：【停停停！！】
【哪有倒数第二去嘲讽第一的啊！！！】它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林澜顶着个比女主还低的分数去嘲讽对方，气不打一处来，【你当然要拿了第一再去做这件事啊！最起码要比女主排名高啊！！】
不然真的好丢人。
哪有恶毒女配这样的？
林澜便又坐了回去，动作流畅自然，【拿不到怎么办？】
小六信誓旦旦：【怎么可能，我都砸过钱了。】
说到这里它去看进度条，见才走到十三，刚降下去的气又蹭一下上来了。
【你先练习会，我有点事。】小六气鼓鼓地打开通信邮件，开始编辑差评。
妈的，都充过钱了，怎么还是这么慢？？！
脑子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周围只剩下流体碰撞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防护层，听起来沉闷又喑哑。
林澜的视线落在外面，认真地看着那些跑个不停的流体。
苍蒲的那个房间，放了许多Timed的书，林澜在对Timed一知半解时翻过那些本子，写过笔记。
她开始回想那些熟悉的字。
公式好似从纸面脱离，往上飘浮，最终所有字符尽数立在了林澜面前。
那些定理与图画闪过，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只留下了几排残影。
所有的内容被浓缩提炼，更基础的东西成为了潜在的本能，逐渐浮出水面。
了解化感，靠学靠记靠理解。
要弄懂繁复的基础理论。
练习化感也是如此。
而运用，只需要直觉。
与生俱来的天赋，后来练习的适应，共同沉淀而起的直觉。
林澜站在防护层内，看向更远的流体，她伸出手，隔空轻轻一点。
流体在短暂凝滞后一个接一个地破裂，无形的利刃穿透了飓风般的漩涡，直直抵达到最中心处。
绿光亮起。
有效攻击加一。
米陵蹲得有些麻，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刚才应该是意外……”
话未说完，他便注意到了外面的绿光，疑惑道：“那是别的组吗？”
没想到离得还挺近。
林澜伸手点向另一个方向，在绿光又一次冒起时慢慢摇了下头，“是我们组。”
米陵傻眼：“哈？”
他迅速扭头去看沈越，对方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米陵把僵硬的脖子扭向林澜的方向，再次发出单个音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