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颖一觉睡到天亮，她看向桌上的水杯，对于这些小动作没说什么，看了眼时间后便起身洗漱。
如往常一样穿上研究服，她没多犹豫，直接将照片放进了口袋里。
组会开始前几分钟伊引休才赶来，他的步子不紧不慢，看不出任何紧迫感。
只是他手上罕见地拿了本子。
许颖正弯着腰整理先前的文件，半张照片从口袋里滑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往下，在即将跌落时被一只手接住了。
伊引休的目光在照片上随意瞥了几眼，便将其塞回那个口袋里，他的视线还来不及收回，便注意到那人腰间的牌子。
许颖。
翻本子的动作倏地一顿，伊引休不着痕迹地看向照片所在的位置，很快便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那是张婴儿照。
林澜的？
伊引休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只一下便停了下来。
如果是林澜，许颖为什么没有去T厦城看过她？
就看着照片睹物思人？
不太像。
会议开始后，许颖带着所有人梳理了一遍理论框架，再将导出的数据投屏，从新的角度分析各项定理的正确性。
在分派更细致的内容前，单飞文才放下手里的笔，他把几张草稿放了出来，“起初我们一直认为化感是天赋力，如果换个角度，化感可以被后天因素影响，可以暂时说通化感波动的现象。”
许颖皱了下眉，看着那些草稿，没有说话。
有研究员反驳道，“可事实证明所有人的化感值都是稳定的，以前我们试图通过训练来提升，结果你也知道。”
“化感能力如果可以通过训练提升，那为什么这二十年我们都没见过？”
“训练只能让我们适应自己的化感能力，没办法提升，一旦过度，只会危及大脑。”
单飞文：“这只是猜测，要反驳我，你们得拿出数据。现在我有以下两种推测：一，研究所并没有完全掌握训练方法，我们可能漏了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这可以改进，现在的训练方法已经说明了这一点，未来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二，化感成为后天力有其他限制条件，或许因人而异，我们没办法完全摒弃个体差异性。”
他拿出新的草纸，“无论是一代还是二代测试仪，它们的建造都以化感是天赋力为基础，默认数值是稳定的，而当化感值随环境或其他因素而波动时，线路则无法承载如此的探测结果。”
探测线路好比一根软吸管，小石子为化感值，当它们稳定地排成一行，依次穿过去时，线路能很好地接收到信号。
他们一直以为的天赋力便是一行稳定的小石子。
而能被环境影响后天力则是混乱的石子堆，它们会突然变多变少，变大变小，变快变慢，在吸管内部会有各种方向的运动，因此可能会把软吸管戳破，甚至都不一定能进入吸管口。
低低的交流声响了起来，单飞文大大方方地展示推拟的模型，然后他看向许颖，“反正也没有头绪，与其继续无厘头地寻找，不如以这个为切入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颖正在根据单飞文的思路推演以前的定律，闻言说道：“这不像你的风格。”
单飞文主动打破研究所经验证并始终坚信的铁律，这是许颖没想到的，她停顿片刻，觉得这个大胆的思路很像一个人的风格，“宗恒提的？”
单飞文：“嗯，我没什么事，刚好试试他的新想法。”
许颖瞥他一眼，没再开口。
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有人站了起来，“无论哪一种猜想，都有可能，我们凭空推断有些困难，如果那位选手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
单飞文回绝道，“她要比赛，另外，人体实验不被臧游律法所允许，苍蒲更不行。”
“……只是想让她来体个检，你想什么呢？主要看一下脑部的片子，只凭几个数据片段，我们并不能排除那种情况是训练过度导致的身体机能崩溃。”
单飞文听见这话皱了下眉，片刻后他解释道：“不像，她只是来参加Timed杯的选手，大众对于这项科技的了解并未那么深入，大多停留在初级理论，更别提主动训练。”
而且林澜很年轻，很小很小的可能性，就算真的有训练，又能练多久？
说完后他停顿片刻，“体检这件事我会先去问，她同意后才能进行。”
“单飞文！你别说的我们好像一点人性都没有的样子啊！！！”
——
和伊引休不一样，宗恒不擅长教理论性的东西，便没有集中起来分析世界逻辑这种事情，只在一下午的集中体能锻炼后便让他们开始了自由训练。
当然，如果有人来找他，宗恒也欢迎至极。
第二天上午研究所那边有会议要开，宗恒不懂这些，就没去，他此时翘着腿，把手上的旋钮打到最大，“不行了就说。”
柏漠被时间流打得嗷嗷乱叫，急急忙忙喊道：“老师，我不行了！”
“不信，再坚持会儿，你们单老师让我帮忙看着你，”宗恒转着椅子划到另一张桌子，在密密麻麻的纸上看了会，“写好了吗？”
“还没有。”
小六：【……林澜，你要是再敢在比赛的时候发呆，我就不帮你写检讨了！！！！】
林澜手上的笔因为小六没再念检讨而停了下来，【好。】
小六生气一会，继续念检讨书。
林澜捏着笔，继续往下写。
宗恒伸出手，攥住了那支正在动的笔，“还记得我昨天说了什么吗？重复一遍。”
【小六。】
原本就因为到处搜罗检讨书又要根据事实改编而心情暴躁的小六闻言更加暴躁：【这你都记不住？这你都记不住？这你都记不住？这你都记不住？】
林澜：“这你都记不住。”
宗恒：“？”
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