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谣的对讲机没人接，米陵尝试拨通好几次，却什么也没听到。
等他再按下拨号键时，有人在远处喊他名字，“快来帮忙！”
米陵犹豫片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那边跑去。
柏漠拖着昏迷着的沈越，有些艰难地往外挪，米陵见状去抬沈越的肩膀，顺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柏漠和沈越在一起，米陵便先把之前的事情放下，沈越应该已经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了。
柏漠喘了口气，站在原地休息了会，“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这了。”
“我们要拖沈越去哪？”
柏漠：“出去喂丧尸。”
米陵：“？”
“等沈越感染成丧尸，以他的能力起码是个王，所有丧尸肯定得听他指挥，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嘛啊柏少爷！]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理论可行，什么时候开始实践验证。]
米陵：“……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破除幻境，我现在联系不上裴谣，这个世界的秘密应该就在克瓦格。”
柏漠严肃点头，完全没深究米陵话里的意思，“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里这么多人呢。”
米陵手指动了动，他本来以为，末世是一场幻境，甚至这里的现实世界也是一系列的数据，人命、生存、希望、死亡……他很少思考这些。
所以看见丧尸他不会觉得害怕，工作的时候也总想着摸鱼，在他心里没有紧迫与危机，他带着与平时一般吊儿郎当的态度，在这里“生存”着。
但沈越，甚至柏漠，都将这里当成正常的世界一样来看待，那些灾难、危机似乎成了真的一般。
米陵觉得自己肤浅了，他伸手拍了下柏漠的肩膀，难得认真道，“谢谢，我明白了。”
“啊？”柏漠也有些愣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随即便听到了砰得一声，“诶诶诶！沈越脑袋掉地上了！你快拎起来啊！！！”
基地长站在最高的建筑上，焦躁地抓了把头发，“生存基地就剩我们一个了？”
“是的队长！”
“完蛋了完蛋了……”
地面开始震动，小石子上蹿下跳，有一颗从最下面的地上飞起，砸到了基地长的鼻子上。
“……地震了？”
“丧、丧尸来了……”
基地长看了眼时间，怒道：“不是说三个小时吗，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
“他们好像……是跑着过来的。”
陶绮南坐在围墙上，抱着把刀，看着前方滚起来的尘土，扬了下眉，“丧尸马拉松。”
“……他们来得太快了。”米陵已经和柏漠来到了围墙处，异能者已经列队排号，军事武器也就了位，但面对前面那一大批丧尸，总觉得所有防范都够呛。
丧尸越跑越快，前面几只已经开始四脚着地，肢体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柏漠有些忧心：“我感觉沈越好像打不过他们。”
米陵：“……”
陶绮南拍了拍手，往下跳去，米陵见状忙喊道，“你下去做什么？”
他记得这个姑娘，异能是变出面包，现在怎么要下去打丧尸了？！
越来越多的异能者上了围墙，有几个近战的也跟着往下跳。
陶绮南听见声音，回看米陵，她分明站在地面，仰头的那一瞬间，米陵却好像看到了一朵云。
“你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
陶绮南握住自己的刀，和已经跑到跟前的丧尸来了个对拼，“做面包的。”
米敦站在高处，向上抬起手，微微下压，有几只丧尸开始揉眼睛，陶绮南趁机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米陵也开始哭。
笨蛋弟弟，你攻击到友军了。
——
零六后颈处的数字闪了下光，她愣愣地转头，轻声道，“他们在受苦。”
“谁？”林澜不知道。
“所有人。”
被那只蘑菇困住以后，她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所有人全在一场名为末世的幻境中，他们都处于痛苦里。
一场名义上的幻境，困住了不知多少的人。
零六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的数字有些发烫，“我是世界设定里可以领导丧尸的人，我们是一个人，所以你也可以。”
“低级丧尸会畏惧你，高级丧尸会臣服于你，”零六垂下眼，“从内部解除幻境的方式，是让他们坚定意志，不再恐惧。”
林澜：“好，我们一起去吗？”
“你去。”零六摇头，朝林澜笑了下。
林澜看着那个笑，莫名觉得有些难过，“你要走了吗？”
“……对不起，”零六嗓音艰涩，有些无力地抬起手，轻轻在林澜头上摸了一下，“对不起。”
“……”
零六声音轻缓，却带着些许沉重的力量，像扑腾的海浪里那一块坚定的礁石，“不要怕，我们一直在陪着你。”
以另一种形式。
林澜醒了。
周围没有任何人，她倒在草地里，手心陷在土壤里，指腹处湿湿的。
她慢吞吞坐起来，看向了巨型蘑菇的方向。
——
零六动了动四肢，身上的锁链尽数消失，她撑着地站起身， 朝外走去。
她在一个人面前站定，眸光落在对方凹凸不平的后颈上，轻声唤道，“……零五哥哥。”
他们在受苦。
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被困在痛苦里。蘑菇说，只要她自杀，便能给那些人一个痛快，甚至放了他们。
……可她要等人的。
她要把记忆带给未来的自己。
于是她亲眼看着那些人被无尽幻境折磨，柳斯绍、零五……以及更多的人。
她想救别人，也想救自己，却最终什么也没做好。
沃正青从轮回的幻境里抽身，见到了真正的零六，对视一会后，他突然低下头，边擦眼泪边把怀里的桃子递出去。
大半桃子已经被挤烂了，汁水滴滴答答地从沃正青指缝处落下。
“……请你吃桃子。”
零六伸出手，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好吃。”
沃正青捂住脸，深吸几口气后把手放下，却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