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本日记里，我看到有关自杀的信息，”沈越把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试剂混合，猜测道：“幻境的创造者，希望人类死亡，或许是自杀给了它启发，所以才有了这一场关于末世的幻境。”
米陵盯着那些试剂发呆，闻言评价道：“那他一定不懂人类。”
沈越：“？”
米陵一脸真诚，“想让我们都自杀，只要弄一场幻境，让所有人都变成大学生，期末周的时候大家会自己死掉的。”
尤其是自己这种为了不给其他同学太大压力、把专业第一让给有需要者的人，立志让所有同学名次上升一格，平时努力逃课，期末周疯狂学习，在老师完全不给平时分的情况下，一下子就能挂一半。
很容易死的。
[妈的，笑死。]
[我作证，本人在校大学生，吾日三省吾身：什么时候世界末日？我能不能死？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起死。]
[就是啊，区区末世，区区丧尸。]
沈越闻言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转身站到了米陵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确认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后又转了回去，“其他人的话，他们会因为课业多而自杀吗？”
米陵迅速否认：“……没没没，我们就说说的。”
[沈越刚刚突然好认真！我感觉他有点被吓到了。]
[可能不习惯年轻人现在的说话方式吧？]
[……我想起来他的前职业是医生。]
[嘤嘤嘤，对不起，我下次发表这种发疯言论前一定屏蔽沈越，为了防止你看到，请先留下联系方式，给我一个能屏蔽你的机会。]
[好响一个算盘。]
疫苗研究依然没什么进展，米陵也看不懂沈越在做什么，他半撑着腿，不解道，“既然它有能力让所有人陷入同一场幻境，为什么不能直接来世界末日？火山爆发、海啸、地震……”
沈越想起那只蘑菇，攥着试管的指尖微微用力，“炫智商吧，玩心理战术，装成一副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让它很有成就感。”
米陵：“哈？你认识它？”
“在你腿断了的那次比赛，我和柏漠、班松的那一场，你还有印象吗？”
“蘑菇？”米陵有点想捂腮帮，这件事情挺玄乎的，他们的比赛居然还是联机款。
“嗯，”沈越把广口瓶塞子顶开，在桌上敲了几下，“不出意外就是它。”
那只理所当然地认为某一种族该死、自大又装逼的蘑菇。
“它是通过末世来击溃人类的心理防线，那丧尸的进化也说明了这一点。”米陵想起了刚到这里时比较容易对付的丧尸，和现在外面越来越密集的尸群，“这样循序渐进的进攻确实会带来和一击致命的绞杀完全不同的心理压力。”
和他学习时是一样的，看书本第一页：害就这，看书本第二百零五页：啊？
思及此，米陵更痛心疾首，“它真坏。”
沈越：“……”
成功岔开之前的话题，米陵半松了口气，继续讲正事，他随意猜测道，“既然它爱玩心理战，那丧尸说不定正在进攻人类的生存基地，把外部分散的压力集中在生存这一个点上，持续性地慢刀子割肉。”
沈越点头，“也有可能丧尸进攻会是一个爆发点，它……比较喜欢先给希望式的绝望杀。”
米陵：“比如？”
“比如耗费巨大代价研发出的疫苗起不到任何效果，比如我明白了真正的疫苗如何研制，但下一秒实验室突然……”
天花板掉下来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实验台上，试剂瓶碎裂的声音响起，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
稀碎的石子灰尘从上方的裂隙处往下撒，陆陆续续越来越多，跟掉不完似的。
“……爆炸。”沈越说完最后两个字，迅速拉着米陵就往外跑，离开前顺手捞走了那本重要的日记本。
巨大的爆炸轰鸣声自身后响起，南方生存基地升起一团小小的蘑菇云。
一分钟后。
沈越：“……”
基地长：“……”
“……”
“……”
沈越：“这件事其实挺难解释的。”
“小沈，你老实和我说，你以前真是捣鼓疫苗的？进过核弹组没？”基地长看着面前的一堆废墟，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沈越：“……”
米陵默默抬脚，妄图远离纷争中心。
“怎么弄的，这个总能告诉我了吧？”
沈越：“我觉得更科学的解释就是我在里面光吸气不呼气，导致内外产生了压强差，从而引发……”
“狗屁压强差，我看你像个傻叉！”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基地长气得拿桃核砸他，刚骂一句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基地长喘着气，努力平和着语气，他怕自己这一肚子气胀开，再来第二朵蘑菇云。
“队长，我们刚联通卫星，七小时前北方一号基地、北方二号基地、西方四号基地、东方六号基地遭到丧尸围剿攻击，红热感应器一分钟前在以上基地处感应不到任何生命体。”
对讲机掉在了地上，基地长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去捡，对面的人继续说道，“小型基地也有发出求救信号，从地理位置来看，时间顺序为从北到南，符合大型基地先后沦陷的顺序。”
“队长，丧尸群在南下，预估三小时后抵达南方基地……”
基地长捡了几次对讲机，都没能拿起来，他深呼吸几次，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吼道，“通知下去，各部门负责人都他妈迅速到议会厅，安保启动一级警戒，召集仍在基地外的小队！”
扣掉通讯，基地长摁住自己颤抖的手，“冷静，他妈的冷静，小事情，不能慌……”
米陵只是随意一猜，没想到事情真的会变成这样，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来比赛的，数据世界里的任何伤害都无法带到现实世界里，他可以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末世、丧尸甚至可以看作一场游戏。
可……
他偏头去看沈越，发现对方眉头紧锁，像正努力想着什么。
基地长擦干手上的汗，拿着对讲机敲沈越，“你他妈的能炸实验室，肯定也能炸丧尸，疫苗研制不出来，炸弹总会吧？”
沈越：“……”
他艰难地摇了下头。
“等事情结束再收拾你，”基地长瞪他，又蹬了眼米陵，“还有你。”
说完他就匆忙转身，往议会厅跑去。
沈越在他走后迅速开口，变脸速度之快让米陵深感诧异，“你去联系裴谣，告诉她末世是一场幻境，多关注克瓦格的蘑菇。”
米陵立即应声，却在看到沈越一脸决绝的神情后愣了愣，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和上面对话，”沈越捏紧手里的日记，“我们得快点。”
——
伊引休看着沈越因疼痛而颤起的指尖，轻轻皱眉。
太冲动了。
不像沈越的作风。
伊引休曾反复叮嘱过他们，这只是比赛，一切以保护自己为前提。
身体上的外伤倒无所谓，主要是化感者的大脑，这样的精神刺激最容易出现脑部问题。
他沉思一会，戳开了叶弘泽的聊天框。
＜伊引休＞：聊聊沈越。
＜叶弘泽＞：好孩子，不错。
＜伊引休＞：。
对面显示了许久的输入中，最后只发来一句话。
＜叶弘泽＞：同理心过强。
他盯着聊天页面看了半晌，等再次抬起头时转向了裴谣的方向。
片刻后，伊引休再次皱眉。
她怎么也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