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芝没有把队友拖回来的觉悟，见他们都倒下后便一个人回到车里，坐在驾驶座上自娱自乐，人类世界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很新鲜的玩意儿。
她玩了会方向盘，又随意地踩着下面的几个脚踏，见车子没什么反应，艾芝觉得无趣，干脆趴在窗户处往外看。
碰巧看见一辆车停在了远处，那边也是克瓦格的边界地带，离中心的巨型蘑菇有些距离。
想起裴谣之前说的话，艾芝好奇地摇下车窗，仔细观察着那些人。
他们也是来找柳斯绍博士的？
艾芝从最左边的那个人开始数，还没数几个他们便走乱了，艾芝数了好几次也没数出来那些人一共有几个。
她干脆坐回位置上，从下方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面包，边吃边看那边的情况。
那群人逐渐往巨型蘑菇处靠近，然后在某个位置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艾芝觉得人类的身体真脆弱，一个不留神便能晕过去。吃完面包后她从车窗处跳了出去，在刚才那群人倒下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
她撇撇嘴，就这啊。
艾芝无趣地移开目光，往更深处走去。
这里能来第一拨人，便肯定能来第二拨、第三拨，他们大概都是为了所谓的人类希望而来——那名能研发出疫苗的研究员。
继续往里走，小蘑菇越来越少，连杂草都没怎么出现过，巨型蘑菇根部外围一圈的土壤光秃秃的，一抹绿色也无。
不知绕了多久，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跪着的人影，艾芝走近后发现那人捂着脸，身形颤抖，杂乱的短发上沾着许多污渍，有些发丝黏在一起成了条串。
“为什么……为什么，计划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她死了……”
越走近，人影发出的声音便越清晰，等艾芝走到近乎平齐的位置时，看到的是对方胡子拉碴的侧脸，上面混着黏腻的眼泪鼻，脸上被抠破了的肉坑处沾着细碎的碎土，在他抓脸时不断往下落。
艾芝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便试探性问道：“柳斯绍博士？”
柳斯绍陷在混沌的世界里，迷雾中他看见零六拿出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刀，当着自己的面划过脆弱的脖颈，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零六自刎，一切前功尽弃。
怎么会这样……
一道清灵的声音将他从迷雾里扯出，窒息的胸闷也消去大半，他将手放下，慢慢地喘了口气。
“是我。”他把手上的红色搓去，捡起地上掉落的眼睛戴在鼻梁上，重新变回了淡然的模样。
柳斯绍跪着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将上半身整理成能见人的样子后，看向面前的姑娘。
艾芝蹲下来，带着吟吟的笑问道，“听说你是人类的希望？”
在人前，柳斯绍下意识推了下眼镜，面上露出温和的神情，配合着脸上的脏污与伤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当然，我的名字会在未来牢牢刻在人类发展的里程碑上。”
零六计划失败了，但他还能尝试别的方法，零六既然能变异出操纵能力，那便证明了辐射诱导实验是可以获得成功的。
“只要给我一个实验室，再给我点时间，这场末世……”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再张口，一大股鲜血涌了出来，顺着下巴流在了衬衫上。
他僵硬地低头，看着从胸口而出的藤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艾芝撤回藤蔓，柳斯绍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因疼痛睁得极大，瞳仁甚至蹭到了地上的石头，眼球往里凹进去一小块。
欣赏了下“希望”死去的样子，艾芝愉悦地眯起眼睛，往回走去。
——
龚青睁眼时正面对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列着几十个磅单，都只有她一人的名字。
腰间别着玉米棒的侍卫在旁边鼓掌，“恭喜龚青小姐，你打败了所有强者，成为了各领域的第一人。”
龚青：“？？？”
她仔细看着屏幕，试图找到其他名字，但一无所获，“我没有对手了？”
“是的。”
“也没有其他困难和挑战了？”
“是的。”
龚青两眼一黑。
——
老方捡起地上的包子，小心地吹了几下，他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到他，几口便将包子吃进了肚子里。
仓库外面响起了丧尸的吼声，熟睡的人群被惊醒，继而陷入混乱。
老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胸口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那些气上不来下不去。
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他僵硬地摔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地乱抓乱蹬，人群的尖叫声响在他的耳边，却模模糊糊地只进去一点。
像一团沾了水和沙子的棉花堵在了耳道里，外界喧嚣的声音引起的震动引起耳朵刺痛，他却只能无力地蜷缩在地上，甚至不能控制自己伸手来捂住耳廓。
“快跑！快跑！！！”
“啊！”
老方神智恍惚，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丧尸对门的撞击越来越大，屋内焦虑的温度也越来越热。
他试图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手脚像被什么东西束缚，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带着股微妙的熟悉。
“救……赫，救……我”
丧尸撞开了门，里面的人逃得更加慌乱，没人注意到墙角躺着个走不了的老人。
老方看见身边的人都往后跑去，下意识地想跟上他们的步伐，后面就是丧尸，慢一步就会送命。
他还要……他还要……
老方眼底泄出一丝茫然。
他还要做什么来着？
角落里的人被尸群淹没，疼痛和恐惧在瞬间升到了最高值，等老方再醒来时，又是新一轮的末日。
他捡起包子，迈着腿往窗户处跑，却在半路便倒了下去，肌肉抽搐痉挛，模糊的意识隐约记得丧尸过不了多久便会破门而入。
他撑起身子往前爬去，颤抖的胳膊不自主地砸向地面，锋利的石块划破了皮肤上的褶皱。
人群往前奔跑，有些脚踩在了他抽搐的手背，丧尸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往前窜的人影也越来越快。
老方落在后面，脸上尽是眼泪鼻涕。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