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世界里的人怎么会知道你之前自杀过！！】小六吓得嗷嗷乱叫，【他不会反读取我的数据了吧啊啊啊啊这样做侵犯隐私了啊！！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啊啊啊啊！】
林澜下意识捏住手腕，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方睁开眼，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掉到脖子上的假皮顺势落了地，他的面容在血色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吓人。老方走到了这棵树的右侧，摸了摸狰狞的树皮，“我记得有一次是在这里。”
他没再刻意压着嗓子伪装出苍老的声线，而是把自己原本的样子露了出来。
林澜顺着他的动作往那边看去，那上面有被利器刮过的痕迹。
“那次我没跑过丧尸，被咬了以后干脆就不动了，我就像现在这样靠在树上，然后广播里传来了你自杀的声音。”
小六：【？？？？？？？？】
林澜自杀的声音很大吗？怎么这个数据构成的世界都听到了？还播到广播里去了？？？
见林澜没什么反应，老方咧了咧嘴，回忆着那句广播，用特有的腔调念了出来，“实验体零六号在克瓦格花前自刎。”
小六：【？】
林澜面色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方没应这句话，而是又转到了另一边，自顾自说道，“还有一次是在这，我被埋在丧尸堆里，没力气站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的也是刚才那一句。”
林澜捡起老方落下的假脸，喊他，“你的脸掉了。”
老方闻言看去，那张苍老的面皮看上去很是熟悉，他怔怔地伸手去摸自己真正的脸，触感光滑干燥，没什么褶皱，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年轻到他一直都无法习惯。
他放下手，坐到了林澜身边，接过那张假皮，紧紧捏在了手里，片刻后又松了开来，“你看过吗？”
林澜想起小六之前让她看来学习如何当恶毒女配，便点点头。
“看的什么？”
“《霸道总裁和他的坚强小娇妻》”
老方：“……”实验体的生活还挺丰富。
“重生文看过没？”老方熟练地揪下一根草叶塞进嘴里，吊儿郎当地翘起腿。
林澜摇头，“没有。”
“那你现在看到了，”老方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一个重生了很多次的人，不过具体多少次数不清了，这张脸应该和我最开始的样子差不多。”
他晃了晃那张满是褶皱的皮。
“你变小了吗？”林澜看了眼老方手上的假脸，又看了下他现在的样子。
“是啊，变小了，每重生一次便小一点，可能小一个月，可能小十几天，可能只有几个小时，我也不知道。”
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情况，也是后来发现头脑似乎越来越清晰，手脚也越来越灵活，等照镜子时才恍惚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垂垂老矣的状态了。
那个时候，差不多是中年。
后来，他实在不能适应自己年轻的样子，便学会了做假皮，给自己全贴上，似乎这样能让他稍微心安一点。
“说不定最后我得穿着纸尿裤躲丧尸。”虽然这么说着，老方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林澜也没有笑，她安静地听了会后问道，“只有你变小了吗？”
老方轻描淡写道：“也没有，还有些人变没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举动会影响很多人，那些不经意间的行为可能害了别人，也可能帮到别人。”
每一次他做出和上一世不一样的行为时，都会产生发生不一样的事情。
林澜愣愣地看他，下意识便想到了裴谣。
老方接着说道，“有人生了死，有人死了生，所有事情来来回回，没个定型。可有些事，不管我怎么做，它都一直会发生，我重来的那些岁月，它们从没消失过。”
尽管他从未有过主动改变那些事情的想法。
“比如所有生命体的异化规律，”老方顿了一下，想到丧尸和异化狗的反常，有些牙疼地摸了下腮帮，“比如人类灭绝，比如你在克瓦格自杀。”
“这些事情总会发生，无论我做了什么，待在哪里。”
老方转头，对上林澜的眼睛，月亮倒映在他的眼底深处，留下一摸赤色。
初遇时他好奇这儿为什么出现了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便带着她在末世里玩玩，后来知道她是实验体零六后则更加好奇，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以往的许多次，他贴完假皮后从未见过零六，只能在广播里听到她。
思来想去，也只有零六重生了这一个解释。
说了这么多，老方也顺势把话绕了回来，再次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自杀？”
他真挺好奇的。
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活，就她一直自杀。
林澜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我不是你说的零六。”
小六也松了口气，果然，它的数据库有最贵的防火墙，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读取到。
老方看着林澜的脸，认真与脑海里的细节比对，最终肯定道，“就是你。”
他进过一次那个实验室，隐约记得零六的样子。
【这可能是你原本的世界身份。】小六提醒道。
它的仪器分析不出来每一个人的具体记忆，帮不上林澜。
“我不知道。”林澜依旧摇头，老方看她一会，有些无趣地收回目光。
“真不记得了啊……”他把假皮摁回了脸上，顺便继续给林澜脸上涂腐肉，“算了，继续赶路吧。”
差不多四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阳城市中心的地下实验室。到后面老方已经记不清具体方位在哪，他下意识停下来寻找，却发现林澜没有迟疑地走到了正确的入口处。
嚯，不是失忆了吗？
入口处是一片废墟，砖瓦碎裂在地，干涸的血液肆意溅在地面和墙上，几块巨石堵在了门口。
老方伸手推了推，巨石瞬间碎裂，比泡沫还脆弱。
看见突然出现的通道，林澜赞叹道，“你好厉害。”
老方：“……”
下去的阶梯处也有不少血迹，灰尘碎石遍布，墙上甚至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很难想象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老方拍了拍林澜的肩膀，语气故作深沉，“节哀。”
家被毁成这样，得多难过啊。
林澜：“？”
老方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想法去看林澜的反应，依旧没发现什么，小声嘟囔道，“实验体都这么无趣吗？”
他注意到地上躺着一名男性，那人套着的白大褂上有许多深色的血痕，老方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便凑近了去看。
对方胸前铭牌上赫然是以下几个字：
S级研究员——沃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