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也没觉得尴尬，反而看着自己的票装模作样道，“不好意思，我看错位置了，这个地方才是我的座位。”说着就往旁边的空位一坐，等坐定后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你、你好，这个座位……”陶凡语不自在地扯了下自己的袖口，有些紧张地看着地面，连续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后面的话依然没有说完。
旁边的男人冷冷看老方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这里的动静，有越来越多的人把注意力放了过来，老方远远瞥到乘务员的身影，迅速站了起来，耍着无赖腔道，“记错了记错了，我的位置不在这，哎呀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陶凡语紧紧握着手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声音很小，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听到。
老方回到了之前待的地方，大大方方坐了下来，还不忘和跟过来的林澜说道，“做人嘛，就要能屈能伸。”
老方拍了下衣领上的灰，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嘟囔道：“还以为你在旁边，会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
“我以为你真能给出五百万，”老方感慨了一下后嫌弃地瞥了眼林澜，“没想到你兜里比我脸还干净。”
他掸了下胡子上的一小块白屑，半靠在身后的车厢后，眼睛往外随意一瞥，远方的道路上有几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几分钟后，他突然说道，“你真想在末世里活下去？”
林澜正在看自己的兜，闻言点头，“想。”
老方扭头看向林澜，浑浊的眼睛有片刻清明，好似透着什么未知的空间打量着她，“你知道末世是什么样的吗？”
林澜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她想到自己兜里的手机，便打开了备忘录，时刻准备着记笔记，然后才问老方，“末世是什么样的？”
面前的女娃像要把自己说的话当作真理一般，老方乐了，“末世有什么好的，还值得你记下来，也就那样。你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林澜从兜里掏出五毛，和手机放在了一起，“六块二毛三。”
嚯，真这么少。
老方晃了下自己的口袋，洋洋得意道：“我比你多一点，七块。”
他示意林澜把钱收回去，“咱们这样也买不了什么资料，你手机给我用用。”
接过手机后，老方下载了本关于末世的，点了开始，“等我看完再教你。”
“好。”
[？？？怎么还通过看来学习末世的？好怪。]
[可能只是单纯想放松一下？]
[我猜是个有怪脾气的高人。]
[那我投疯疯癫癫的路人一票，他看着就不像有实力的样子。]
[你们懂什么，这叫大隐隐于市，副本里这样的人都是关键NPC。]
等广告期间，小六上线看了下林澜这里的情况，好奇地看着他们：【林澜，你有学到什么保命的技巧吗？】
林澜认真想了想之前老方说的话，【有，凶狠地不要脸。】
这么说着，她顺便把这句话再心里再记了一遍，准备待会记到备忘录上。
小六：【……？】
它再次确认了一下导入的数据没有出问题后，觉得这应该是大佬的某种特质，先学会心性，再点亮技能。
不愧是高价导入的大佬，就是厉害。
这一边，老方看了几页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林澜，“这里面的人开始囤物资了，不好看，不看了。”
“我们要囤物资吗？”
“你站起来，”老方指着林澜，“转一圈。”
林澜照做。
“你再看看我。”
林澜继续照做。
“发现什么了吗？”
林澜摇摇头。
老方认真伸手握了下自己的胳膊，能将其完全握住，又看着林澜，“咱俩这细胳膊细腿，可搬不了多少东西，还不如不搬，我反正大概率是个普通人了，也没什么那些所谓的异能，空间、大力士什么的，都没有，至于你……我猜也没有。”
小六：【……】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林澜把之前老方说的话记在了备忘录里，然后抬头看他，对方抽出了她的手机，熄了屏幕，“手机到时候也没什么用，供电站损毁，信号塔坍塌，这玩意还没块板砖好使。”
“可是那样我就记不住你说的话了。”
小六有让自己好好学的。
老方闻言笑了下，脸上的沟壑动了动，像是一张随时会掉下来的皮，“跟着我不就行了，忘了什么就再问。”
林澜确实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都没钱？”
老方：“……现在，闭嘴。”
说话间，列车抵达下一站，老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吊着半个胳膊往车下走去，林澜落后一步，衣角掀起，恰好拂过一个人的手背。
座位上的人挣扎着睁开眼，眼底满是蒙蒙的灰白色，他突然站起身，下意识跟着鼻尖的味道走，却一脸撞在了已经关闭的车门上，乘务员见状过来扶他，“先生？”
下一秒，面前的人突然抬起头，发出沉重的赫赫声，涎水成一条细细的线挂在张开的大嘴里，服务员被吓得愣了愣，还未有所动作，一个拳头便从后面伸出，把没了神智的人打晕在地。
“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癫痫。”
——
林澜踩在松软的土地上，跺了下脚，“下面好像有东西。”
老方低下头，从刚刚林澜踩过的土里挖出一个蔫了吧唧的蘑菇，他盯着黑色的伞冒看了下，又看着林澜，“你运气还挺好。”
“？”
“晚餐我们吃蘑菇，”老方打了个哈哈，拍着林澜的肩膀，“蘑菇切碎放肉包里，肯定很好吃，走走走，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他们刚离开没一会，嘶哑的吼声便从树后传来，有人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已经异化的同伴咬断了脖子。
鲜血顺着土壤的隙往下蔓延，落到了刚被挖的蘑菇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