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数。”队伍巡逻前,龚青准时站在了旁边。
集结的地方比较昏暗,路旁有几个隔得很远的路灯,光从上方慢慢地散开,只在地面上落了很少一部分。
人影在此处显得朦胧又缥缈,实在是太适合悄无声息地多出一个人来。
“……七,八,九,十。”
“十一。”
果然。
龚青把连灯泡都没有的手电拿在手里,让队伍里的人把自己的工牌亮出来。
路过五六个人后,她停下脚步。
微弱的灯光下,那人胸前本应该别着工牌的地方空空如也。
在龚青的目光下,他的面容从发际线开始变得僵硬,唇边皮肤翘起了一点点边角,似乎只要沿着那处微微用力就可以把整张皮撕下。
龚青把手电柄往他脑袋上一砸,“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打跑?”
“喂身摸窝补课以殉落,沃业咬宝湖则里。”
龚青差点没听懂,花了点时间明白这家伙说的什么后,她把自己的工牌露了出来,“巡逻要带这个,不带不准去。”
“……哦。”
人影慢慢变成了一只兔子的样子,泛红的瞳仁扫了眼龚青面前的工牌,然后迈开两条腿跑走了。
第一次见兔子直立行走的龚青:“……”
她看了眼时间,重新点了几次名,确保这个队伍里只有十个人后才放他们去巡逻。
闻灵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住在一栋楼里,并没有再单独拎出一个建筑分男女楼寝,龚青大概走了一圈估摸了下面积,觉得也确实分不出一个多的楼来。
这里是普通的寝室,一条走廊两侧列着房间,上面的序号已经被磨掉了大半,只留下了零星的几个数字。
龚青站在了第一扇门前,她慢慢把手按在了把手上,往下一拧。
门把断了。
断口处是细小的锯齿状,密密麻麻,近乎光滑平整。
龚青:“……”
她若无其事地将把手放在了口袋里,假装这个门本来就是坏的。
[门断了哈哈哈哈,这让人怎么进去啊!]
[撕裂者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坏了?]
[这里的东西是不是最好不要随便拿,万一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说还给我怎么办。]
[安保规则没说不能拿,万一有用呢,大不了到时候还回去就是了,模拟赛大胆一点挺好的。]
“你快上去呀。”格温丽拉把裙子放在床上,回头却看见林澜还站在上下铺梯子处,不由催她。
林澜没睡过上下铺,她伸出小小的腿往上够,在另外两个人的目光里踩了个空。
秋景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我今天想睡在上面,林澜,我和你换个位置。”
格温丽拉不解看向她,“可是你也在上铺啊。”
秋景:“……”
可恶。
“我不会爬,”林澜把手放了下来,“我可以睡在下面吗?”
“下面两张床都是我的,”格温丽拉板着脸把自己的裙子拿了出来,放回自己常睡的床上后扭头看向林澜,“只分给你一次。”
“好。”
秋景在学校的时候睡的就是上铺,即使现在变成了五六岁的样子,爬上去倒也不是那么困难。
格温丽拉看了一眼门口,又把目光转向了林澜,对方并没有发现她的视线,而是乖乖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门底从左边开始一点点变黑,覆盖了整个底部后又从左边开始一点点变亮,最后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慢腾腾地从门口路过,或许是走或许是飘,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格温丽拉只是瞥了一眼,又把头转向林澜,黑夜将她眼里的一切尽数隐藏。
——
龚青是在转角处看到一团不知名生物的,长长的白毛覆盖了全身。
它把自己的脑袋整个贴在门上,从后往前缓缓滑行。
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透过门缝窥视里面的黑暗。
不知是距离远还是什么,龚青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后退一步藏在了墙后,再次探头时那团东西已经消失在了长廊里。
她看了眼手电筒上的时间——21:30
龚青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电筒,目光在拐角停留了一会。
来到这里的前几步,分明才21:05。
等怪物的过程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手电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龚青看一眼周围,走出楼道后摁下了开关。
“队长,有人想强行进来,我们说不过他们。”
“你们在哪?”
“大门这里。”
龚青把除了发亮啥都会的手电收起来,往大门走去。
“就放我们进去吧,我们只是来领养孩子的,为什么拦着我啊?”
龚青来到时场面意外和谐,那对夫妇站在门外,扒拉着栏杆看向里面,倒是看不出来有吵架的意思。
“非领养日不得领养孩子。”
“零点的钟声已经敲过了,现在就是领养日,”其中的丈夫搓了搓手,“领养日领养孩子是合法的,你们不能干涉。”
龚青看了眼手电上的时间——21:31
“我们这边的时间显示现在还是前一天晚上,等零点过了才是领养日。”
“你是新来的?孤儿院的时间一向以钟声为准,这是新一天的标志。”
龚青:“我有责任……”
“今天明明就是领养日,你放我进去好不好?”妻子用力抓着栏杆哀求,手被冻得通红。
“现在是领养日吗?”龚青偏头去问其他安保人员。
“俺们也不知道,去问问院长吧,院长可以解决我们的一切问题。”
龚青回忆了下工作守则,没说不能让其他人进来。她看了眼外面的飞雪,朝门外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和我一起去。”
这间办公室看上去有很多秘密,这是裴谣放下纸后的第一想法。
门铃被按响的前一秒,她还在桌底翻出一个干瘪的蘑菇。
裴谣走过去开门,和龚青的目光对上后又自然地移到了别人身上。
跟着过来的安保人员则震惊地看着她,“院长,你怎么走下来了?!!”
裴谣:“?”
“走路多累啊你快坐回去!!”
裴谣默默坐了回去。
“这样坐不是很难受吗!!不盘腿多累啊!!院长!你别这样!”龚青觉得自己的小员工差点把心脏喊出来,没忍住掏了掏耳朵。
裴谣想起刚到这里时光解开就花了半小时的坐姿:“……”
旁边穿着非工作服的一男一女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裴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