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远处隐隐传来惊雷声。
远郊的墓园里，墓碑林立，远远瞧去，都一般模样。中间一座石碑前，站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
“小优，我又来看你了。”
他上前擦了擦墓碑，把准备的水果鲜花放到前面，倚着墓碑坐下。
“转眼间，你已经去了二十年了。”
“在你离开的第五年，我和慕容芷成婚了，呵，她终于如愿做了王家的家主夫人。”
“十年前，我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我给她们起名叫思优和念优。”
“我觉得她们俩长得不像我和慕容芷，倒是极为像你，就好像是我们俩的女儿似的，我想若是我和你真的有女儿，一定就是这样的。”
“我做了王家家主，成为潜龙大陆数一数二的强者，实现了自己年幼时的梦想，可是，我却没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小优，我很想你。”
“你在神国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
“你若是看见现在的我，定是认不出的，一个满面风尘一身沧桑的中年男人，而你永远都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他一个人在那儿碎碎念，说不出的寂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男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一把伞出现在头顶，王昊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人，一言不发。
“下雨了，回家吧。”
慕容芷撑着伞，语气平淡。
王昊冷冷地看着她，“你自己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
慕容芷垂头看他，脸色没什么变化，“这些日子你的身体不好，长时间淋雨容易诱发旧疾，你不是孩子了，应该心中有数。”
王昊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打落她手中的伞，“你滚！不需要你管！”
雨水顺着慕容芷苍白的脸颊落下，给她冷淡的脸上添了三分楚楚可怜，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明明已到中年，却看不出一点暮气，仍然清丽如二八少女。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罢了，随你。”
王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许久，他才开口，“小优，你看，她还是这副样子，虚伪又清高，真令人恶心。当初明明是她主动爬的床，却做出一副被我强逼的样子，呵，谁不知道她心中只有权势，扮贤妻良母倒是扮得好。”
他越说越气，“谁稀罕她！若不是你去了，慕容家那些人又总来闹，她以为她能做我的夫人？”
说累了，他又倚靠在墓碑上。
许久，许久。
“小优，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微风拂过，吹动一旁的树枝，像是在招手道别。
……
王昊回到家中，已经入夜，府中灯笼高挂，昏黄的灯光在寒冷的雨夜中透出些温暖来。
“家主，您回来了。”
“夫人呢？”
管家窒了窒，才小心地禀报道：“夫人今日淋了雨，身子有些不爽利，已经歇下了。夫人说，您若回来了，自去十二夫人处歇着便是。”
十二夫人是他新纳的小妾，不过十六岁，笑起来和当年的小优像了八成。他在街市上看到她笑，当场就失了态，当天晚上便把人抬了回来。
为了找到当年的感觉，他甚至在院子里种了一片墨云花，在花丛中与她洞房。
如今距离二人洞房不过半月，正是新鲜的时候，他这些日子都宿在十二夫人处。
“怎么，她是在指责我偏宠小十二？”
“老爷，您这就错怪夫人了，谁人不知，咱们夫人最是贤惠不过，这些年，她何曾与哪一个如夫人争风吃醋过？您一个接一个的纳妾，每一个都像极了故去的那位，夫人也未曾说过什么不是。”
“呵，她自是贤惠，怕是嫌弃我嫌弃的不行，如何会争风吃醋。”
管家闭了嘴。
“去正房，她不让我去，我还偏去不可了。”
正房已经闭了门，王昊指使人拍门，应是扣开了门。
走进屋中，慕容芷被吵醒，刚刚爬起，虚虚披了件外衣，还没来得及下床。
“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是我的夫人，这里我还来不得了？”
慕容芷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要赶我走？”
“没有，早些休息吧。”
慕容芷爬了起来，替他更衣，被他抓住了手。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也是，这些日子，我都宿在小十二那处，确实冷落了夫人，莫不是饥渴难耐了？”
慕容芷皱了皱眉头，“你若是不想宿在这里，便自去十二夫人处罢了。”
“这是什么新招数？欲拒还迎？嗯？”
慕容芷失去了耐心，甩开了他的手，“我很累了，不想和你吵。”
王昊却仿佛被激怒了似的，一把握住她的腰，将她甩在了床上，“不想吵啊，那正好，我们来动手好了。”
说完，狠狠地扑了上去，野兽似的啃咬起来。
慕容芷只是皱了皱眉头，忍耐地闭上了眼睛。
王昊挫败极了，这些年，她总是这样，一副拒绝一切的样子，弄得好像是自己强求似的，当初明明是她自己爬的床。
若不是他酒后失了智，根本不会有思优和念优。他想起当年酒后看到她，那一副凄惨的样子，饶是他对她满是偏见，也忍不住生了些愧疚之意。
却不料事后她看向他，仿佛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瞬间就激怒了他，还哪有什么怜惜。
谁稀罕她！
他从床上爬起来，恨恨地穿好衣服，“去墨云居。”
十二夫人原名如兰，入了府，被他改名叫小优，此时正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昊哥！”
他一时有些恍惚，“小优。”
“嗯。”
她仰头看他，满眼都是他，情意简直要溢出来，“你来啦。”
他仿佛被蛊惑了，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没注意到她垂下的眼睛里面满是厌恶。
被利剑刺穿胸膛时，王昊满眼的不可思议，“小优……”
“别叫我小优！我不是小优，我是如兰！”
“你真令人恶心，口口声声最爱小优，却收集了一屋子和她相似的女子，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只要看中就强纳进来！”
“我本来已经定亲了，因为你看中了我就必须取消婚约给你做妾。我的未婚夫不过想要讨个公道，就被你们活活打死！”
“不是……”
“你想说不是你吩咐的？呵，有什么区别吗？你的门下，为了完成你的吩咐，仗着你的势，都是你的错！”
青鸾实体化飞出，将面前的女子焚烧殆尽。
王昊愣愣地看着，眼中落下泪来，“小优……”
以他的修为，这种程度的伤势，并不致命，真正伤到他的是，他再一次地失去了小优，而且她还想要杀她。
“她不是小优，是的，小优最爱我了，如何会舍得伤害我，没错，她不是……”
他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继续寻找着新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