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瑜上下打量了两人一会儿,拖长了声音:“哦?真是巧。你们身边服侍的下人呢?怎么让主子自己在花园里闲逛,还摔了跤,实在该罚。驸马这是英雄救美,才也弄得这么狼狈的?”
林晚意忙道:“不怪她们,是我不耐烦下人跟着,在自家的花园里,也没那么多讲究。表哥,驸马也是见我摔倒一时情急。”
王慎之摸了摸鼻子,被公主这个英雄救美的说法臊到了,却忙不迭地附和林晚意道:“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也不是走哪儿都需要带着一大堆下人的。”
谢清瑜咂摸着她这个一时情急,这个词用得好啊,简直是暗戳戳地示威呢。王慎之更有意思了,谢清瑜环视四周的丫鬟仆妇,怀疑他在内涵自己。
“驸马和表妹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什么的都如此相似呢。本宫就不一样了,走到哪儿,都是要众人簇拥的,否则遇到眼下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况,可怎么说得清楚,怕就怕有小人暗地里嚼舌根,你们说是吧?”
王慎之后知后觉地发现,公主语气不对,可能是看到两个人这种情况,产生了怀疑,忙义正严辞道:“公主此言差矣,我们兄妹二人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何惧人言。”
“哦?驸马自是不惧,可是晚意表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坏了名声,可不是小事。”
林晚意看了王慎之一眼,垂头低声道:“表哥说得对,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姨母治家甚严,王府之内定是不会有传谣的小人,公主多虑了。”
谢清瑜简直想要给这个白莲花鼓掌,这话说得好啊,就差直说如果有人传谣就是公主身边人干的了,似乎完全不记得她自己刚刚说过,下人都传公主驸马洞房花烛夜一直战到天明的话。
难不成这个人不是王府的下人,是她公主府的奴才不成?简直笑话。也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假山后听了她们俩半天私房话,自是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谢清瑜打量着眼前这对男女,光看外表也算极为登对,一个温润儒雅,着一袭宝蓝的锦袍,一个温柔婉约,穿一身月白的衣裙,称得上是金童玉女。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姑娘家的名节何等重要,表妹真是孩子话,驸马说呢?”
王慎之余光看了林晚意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公主说得是,我与表妹自幼一起长大,亲如兄妹,一时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公主放心。”
谢清瑜看着努力控制却还是泄露了些许不甘的林晚意,笑了:“表妹,你看,驸马也这么说呢,以后可要注意,都是大姑娘了,没几天也要出阁了呢,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林晚意按耐下满心的愤懑,手中帕子都要揉碎了,低低地应道:“公主和驸马说得是,晚意受教。”
王慎之余光瞟着整个人低落下来的林晚意,急得抓心挠腮,可能是不敢在新婚的公主面前造次吧,哪怕急得脸都红了,也没敢当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啧啧,真是为难他了。
他心中应该是知道公主心悦自己的,不过怕是没有把握公主能容得下林晚意,才心有顾忌。万一弄巧成拙,惹得公主记恨,有意刁难的话,林晚意一介孤女,又是寄住在王家的客人,如何能应付得来?
他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般站立难安,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林晚意,嗫嚅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公主累坏了,不是在午休,怎生到花园来了?还是应该好生休息才是。”
这么简单的一句关怀,林晚意都忍不住酸意上涌,眼泪险些落下来,忙转过脸去。
谢清瑜简直叹为观止,这里的人都没有眼睛的吗?这两个人就差直说我们俩有奸情了。
“有劳驸马挂怀,本宫好多了,不过是午休醒来,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看你们二人的样子,也不好长时间在外逗留,终归不成体统,不如本宫陪驸马回院中洗漱一番?”
谢清瑜恶趣味地道,顺便欣赏林晚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脸色。
“怎敢劳公主大驾,我自回即可,公主继续逛逛花园吧,王府的花园虽是比不得御花园,但是也自有些小巧意趣。”王慎之忙拒绝。
林晚意脸色这才好了些,“公主所言甚是,晚意失礼了,就不打扰公主驸马了,先回院子梳洗了。”说完福身行礼,不待二人答话,转身就走。
王慎之见状大急,忙也行礼告退,急匆匆地追在了林晚意身后。
谢清瑜懒得揭穿他们,这二人院子又不在一个方向,这么明目张胆地走一路,这是当大家都是傻子呢。不过也不怪他们,原主还真是个傻子,要不怎么被骗得那么惨。
谢清瑜故作一副伤神的样子,带着下人在花园中四下闲逛,欣赏春日风光。
“宿主,你怎么不干脆抓奸成双,拆穿这对狗男女?我还想看棒打野鸳鸯的戏码呢。”996遗憾地道。
谢清瑜颇为无语地挑了挑眉,“怎么?我现在的人设不是一个痴恋驸马,一心下嫁的痴情公主吗?新婚第一天就当众抓奸,棒打负心汉,不崩人设吗?还是说人设随便崩?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换个玩法。”
996忙道:“啊,这个,我给忘了。人设不能崩啊,宿主,我错了。虽然有天道帮忙掩饰,但是人设崩得太厉害的话,还是会被察觉的,会影响任务进行的。”
谢清瑜了然,就知道996兴奋起来就上头,完全不靠谱。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关键是这门姻缘是存在政治意义的,新婚第一天就闹成那样的话,不和离都说不过去,那接下来的任务也难免受到影响。
谢清瑜怎么会为了一时痛快,做出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换成被宠坏了的为爱降智的真公主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干得出来。
逛了一会儿,谢清瑜有些意兴阑珊,王家这个小花园在她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因此没过多久,便带着丫鬟仆妇们回到了自己院子中。
谢清瑜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大丫鬟安贫随侍在侧,闲闲坐在榻上,捧着一杯香茗慢条斯理地品了半天,才对着空气,轻声吩咐道:“影十三。去看着驸马,每日报一下他的言行。”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轻声地应喏,只感觉扭曲的黑影闪过,谢清瑜知道影十三已经领命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