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听得脑袋一轰,险些没站稳。
孙源怒不可遏:“我就说他不是一个值得倚靠之人,这回倒不宠妾侍,索性直接娶妻了!儿子这就去手刃了这对狗男女,为母亲报仇!”
说着就要拔刀去找人,慌得沈琼芝含泪拼死拉住他:“你不要命了!他本就功夫你比厉害得多,这边又都是他们的人,你若是被他们杀死了,叫我和你瑛儿弟弟将来靠哪一个?”
孙源问:“那母亲打算怎么办?”
沈琼芝咬牙:“我还不信他这等翻脸背信,一定要去亲眼看看,方才死心。”
孙源点头:“好,我陪母亲去。”说着就拉着她往最大的帐篷那里去。
沈琼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还是身不由己跟着走了。
不知是因为二人的奴仆装扮,还是其他人沉浸在喜事的欢乐中无人顾及他们,他们竟然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主帐篷,混在人群中看到了里头的盛景。
只见裴玉朝和温浓穿着大夏那边风格的华丽婚服,正对饮盏中酒。
酒饮尽后,围观的人掌声如雷,起哄让他们亲一个。
温浓一脸娇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裴玉朝揽住了她,低头吻了下去……
沈琼芝浑身颤抖再也看不下去,转头就往外跑,才出了帐篷却被追上来的孙源拉住。
“母亲别走,咱们进去找裴大人吧。”
“找他做什么?”沈琼芝极力想要挣脱。
孙源问:“母亲不当着面质问他么?”
沈琼芝冷笑,眼泪不住掉落:“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质问的?看他方才那主动的样子,也不像是被迫的。毕竟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贵女,我是什么?我这就带着瑛哥儿和你回沈府去,往后两不相干!”
孙源道:“那就更该找他质问了,当场捉住才方便和离,不然事后抵赖不肯放母亲和瑛儿弟弟走怎么办?”
沈琼芝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虽心如刀割,还是硬着头皮重新返回。
不料这次再进去,里头的景象截然不同了。
围观贺喜的人不知何时尽数散去,耀眼的火光也变得昏沉暧昧起来。
纱帐中被翻红浪,燕语喃喃。
温浓快活的声音一阵高似一阵,还不住喊着裴玉朝的名字,叫得人头皮发麻,手脚发软。
沈琼芝实在受不住想走,却被孙源按住肩,迫她看向那边。
他在她耳边低语:“母亲你快看,裴大人正在和别的女人享受鱼水之欢呢,他做这样不该做的事,你还要一心一意相信他么?”
不该做的事……
沈琼芝忽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本能朝自己腕上摸去。
果然,她摸到了什么冷硬的东西,却看不到那东西的实体。
裴玉朝的话语再一次浮在她脑海中:“……若是又恍惚见到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扯一扯便知是梦是醒,是真是假。”
沈琼芝顺着那看不见圆环摸到了链子,竭力扯了一扯。
清脆的链条声响仿佛驱逐魔障的天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如飞花落雪般一片片消散,化作黑暗,归于沉寂。
朦胧中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裴玉朝的声音:“夫人,醒醒。”
沈琼芝好半天才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榻上,正被夫君抱着。
天光温柔,仍旧明亮,并非傍晚或夜间。
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那些,是梦中梦!
裴玉朝命琥珀端了安神茶来,看着沈琼芝喝完。
“这次梦到了什么?”他问。
沈琼芝把梦境说了,裴玉朝笑:“看来有些危险了。”
沈琼芝不解:“危险?”
裴玉朝道:“如果你没有想到扯动链子,而是继续被梦境牵着走,以它安排的方式醒来,只怕分不清梦与现实。”
沈琼芝呆了一会儿,想明白这话的含义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方才那假醒之梦太逼真了,她都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去了南苑。
倘若梦里忽然出现谁把她打昏或者怎样,到时候再醒来,能分得清自己是睡醒的还是昏迷醒的吗?
勉强记起什么破绽知道是梦还好,不知道的话,绝对要出事。
要么大吵大闹彻底决裂,要么心生疑窦再也没办法和从前一样恩爱,最后疑神疑鬼恍惚成疾,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沈琼芝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她紧张地看着裴玉朝:“我是不是病了?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累着,哪有人累成这样……”
裴玉朝握住她的手:“你没有生病,只是遇到了不好的东西,过几天就好了。别怕,有我在。”
沈琼芝点点头,稍微安心下来。
南苑帐篷内,温浓痛苦地在榻上翻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发白,满是豆大的汗珠。
泰玲看得心疼,但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不住地给她揉按身上。
眼见着温浓受的罪实在是太狠,她忍不住道:“主子,停一停吧!你是第一次用这样的东西,只怕受不住这样,若是伤着身子……”
温浓喘着气,虚弱道:“我底子好,不怕伤着。不狠一些,怎么会起效?”
泰玲没办法,只能跑去拿热奶酒给温浓缓解痛苦。
温浓勉强喝了几口,可没多久连带着早上吃喝的东西也全部吐了出来,眼前直冒金星。
泰玲想再劝,可欲言又止。
温浓主子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很好,居然都扛不住吐成这样,可见那东西有多可怕。
到底是害人的阴毒之物,想要坑别人,自己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还好温浓主子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没有彻底盘活那东西,算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不然她要是疯了或者残了废了,将来自己怎么和大王妃交代?
温浓知道泰玲心中的忧虑,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可她没有办法。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被打发离开,计划完全被打乱。
本打算慢慢来步步为营,可现在不行了。
眼见着即将离了这府,那女人却迟迟不出事情,叫她怎么不急?
同在一处尚且没什么机会和裴玉朝增进感情,等离得远了更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