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玲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埋怨有多么荒唐可笑。
人家夫妻间的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在这里咬牙切齿。
别说只耽搁一天并没有坏了什么要紧事,即便坏了也自有裴玉朝承担解决,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吃过饭后,裴玉朝让沈琼芝好好歇息,便离府去了东华宫。
沈琼芝眯了一会儿,起来后头一件事便是去哥儿房里瞧孩子,问奶娘他昨儿哭了没有。
奶娘道:“哥儿如今乖着呢,即便饿了困了也不过哼哼两声,少有正经哭的。昨儿一地里要寻夫人,咱们哄了他几句,也就乖乖玩拨浪鼓了。”
沈琼芝笑:“这孩子倒是心大。”
奶娘又道:“哭还好,就是这两天哥儿吃奶少了,今早看身上有些小红点,倒也不拿手抓,仿佛不痛不痒的。”
沈琼芝吓了一跳,慌忙打开孩子衣裳检查,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确定是什么。
她对一旁的丫鬟道:“让府里的医女来看,有趁快的儿大夫也去请一两个来。”丫鬟连忙去了。
奶娘知道夫人的担心。以她的经验来看哥儿并不是染花儿,应该是普通的热疹或者其他小毛病。
但此时她还是少说话的好,不然夫人只要当她不心疼孩子才这般镇定。
医女先到,没多久儿大夫也来了。两人先后给哥儿看过,又商量了一会儿,最终由医女到沈琼芝跟前禀报。
“夫人勿要担忧,哥儿只是寻常燥热上火,无需用药,这些天多喂些水便是了。”
沈琼芝放下心来,命人赏了二人,二人拜谢退下。
瑛哥儿并不知大人们的虚惊一场,依旧自顾自玩耍。
沈琼芝握着他白胖的小胳膊,笑:“这么好看的小脸儿,若是落疤就可惜了。你们平时看严着些,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好也千万别忍着瞒着,治利索了再回来,横竖也不扣你们月钱。”
奶娘丫鬟们齐齐答应了。
没多久孙源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怀里抱着好大一个竹篓子。
他看到沈琼芝,笑着行礼:“刚刚回来,打听到母亲在弟弟这里,便来此请安。”
沈琼芝叫他坐下,笑问:“那篓子里的是什么?”
孙源道:“是一个朋友送的瓜果,他家里是管各地敬献的,这些平时都只进贡宫中,外头轻易买不到。我尝了一些觉得好,不敢自己一个人受用,便给母亲和叔父送来。”
奶娘和丫鬟们连连夸赞孙源孝顺,把沈琼芝听得眉开眼笑。
她当即叫人挑出一些来切了,齐整摆在垫了冰碎的大盘子里,又添了几样茶水点心做了一桌叫孙源一起吃,并分了一些给奶娘丫鬟们尝鲜。
大家交口称赞,说不愧是进贡的瓜果,这般水灵鲜甜。
孙源在旁边脚踏儿上坐了,吃喝不过是应景儿,主要是陪母亲说话。
瑛哥儿坐在沈琼芝怀里伸手要抓拿果块吃,沈琼芝笑:“你也要吃?牙都没全,吃不得的,再等等。”
孙源笑:“挑个大些的块儿让弟弟尝尝味,只别叫他吞下去就行。”
沈琼芝想想也是,便拿了一块瓜送到瑛哥儿嘴边,只见他舔了舔,高兴得蹬腿摆手的。
沈琼芝笑:“小馋猫,喜欢成这样!快谢谢你哥,要不是他,你也尝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瑛哥儿仿佛听懂了母亲的话,伸着手要孙源抱。
孙源小心接过,看着弟弟天真无邪滴溜溜的大眼睛,不禁心底温柔。
抱了一会儿后,瑛哥儿似乎有些困了,孙源便把他还给了奶娘,奶娘带着两个丫鬟一起到里头房里去哄哥儿睡觉。
孙源对剩下的那个丫鬟道:“这茶有些没泡好,不出颜色,劳姐姐给我沏杯上色的来。”
那丫鬟忙不迭去了。这种茶叶等上色需要时间,少说也要一两刻工夫。
眼见着房里只剩自己和母亲二人,孙源才开口问:“怎么今天珍珠和琉璃两个丫头不在母亲身边?”
沈琼芝道:“中午的时候就跑得不见影儿了,我懒得管,这边人多,也不缺她们伺候。”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换人,就不费口舌调理了。
孙源道:“前些时儿子一大早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丫头鬼鬼祟祟往南苑跑,心中疑惑,便派人盯着她们,发现不少怪事。”
沈琼芝问是什么怪事。
孙源道:“那南苑中有一个女人和她们来往极勤,总是晚上提着东西来找她们,三人常凑在一堆不知叽叽咕咕什么。若是有旁人来了便立即躲避住嘴,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沈琼芝沉思片刻,道:“我听说过那南苑的人有不少是这两个丫头的族亲,但偶尔见一见也就罢了,你说的这些是有些奇怪。”
孙源道:“母亲不主动提起,儿子也不好问那南苑的客人们都是什么来头和做什么的,其他的事也不敢妄论。只想提醒母亲一声,那两个丫鬟是贴身伺候的人,倘若有心人从她们身上动什么脑筋,不出事也就罢了,一旦出事后果难以预料。”
沈琼芝十分感激:“好孩子,得亏你来告诉我,我知道了。晚些我就和你叔父说,叫他把这两个丫头盯紧些。其实你叔父也看出来她们不对,只是仓促间不好找贴身伺候的人,才暂时使着她们。”
孙源微微一笑:“若母亲不嫌弃,儿子倒是可以送一个丫鬟来给母亲贴身使唤。她年龄虽小,却忠心伶俐手脚麻利,一个替得两个使。背景来历也清楚明了,叔父可尽管查验。”
沈琼芝问:“这丫鬟是打哪来的,你为何不自己留着?”
孙源道:“她原本是罪臣家生子,发卖时落到心黑手辣之人手里,险些被凌虐而死,是我买她回来救了她一命。如今儿子手头得力的人多的是,不缺这一个。倒是母亲,自打那两位姐姐嫁人后,身边似乎没什么趁手之人了。”
沈琼芝被说得一愣,心情略微复杂:“好,等你叔父回来,我就和他商量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