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定了一定神,镇静继续应酬。
可她渐渐的觉得身上不太舒服,便再次告罪,离席回了房。
沈秋兰把事情都看在眼里,寻了个没人注意的当口,走到前头去寻孙源。
孙源正在喝酒,看到她沉着的脸心中有数,放了酒盏跟着过去。
二人在无人的角落里站定了,沈秋兰问孙源到底是几个意思。
孙源和她几乎是无话不说,此刻没有隐瞒的必要:“殿下关心母亲状况来问我,这事府里都知道,我自然不好瞒着。”
沈秋兰道:“如今你和殿下打得火热,想必知道他听了这话定然会来砸场子。”
孙源笑:“砸场子不好么?给裴叔父提个醒,我母亲不是没人要的。他若再敢找什么南仙北仙的,我亲自送母亲到王府去。”
沈秋兰道:“别的事我没话说,这事不赞成。姑父只有一个还赶出去了,殿下府里多少?你把九姑弄他那去,岂不是跳更大的火坑?”
孙源道:“这事不看数目,只看夫主态度。护得住,一百个都无谓;护不住,一个就要命。”
沈秋兰道:“九姑心里的人是姑父。无论你再怎么不待见他看好殿下,这事也轮不到你做主。”
孙源眯起眼:“我是她儿子,母亲的事我说得上话。”
沈秋兰道:“我只听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没听说过儿子给母亲择夫君的。方才九姑那脸色不太好,好像身子不适,我去看看。往后管好你自己的事,别给九姑添乱。”
孙源一愣:“怎么了,可有叫大夫?”
沈秋兰笑:“这会儿又来做孝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仇人转世呢。先前小作,等她有了身子就开始大作起来,哪天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你就满意了。我要是九姑一开始就不该管你死活,让你烂在孙家才好。”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源站在原地,神色不定。
沈秋兰来到房里时,安婆已经在和春棠她们嘱咐取什么丸药,该怎么服送了。
看到她来,沈琼芝笑:“没什么大事,是春棠她们非要把安婆叫来,你只管去吃酒。”
沈秋兰听见是吃丸药,就知道事情的确不大,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在沈琼芝身边坐了下来,道:“外头人多我不喜欢,就想和九姑说说话,等人散了些再去吃更清净。”
沈琼芝吃过丸药,丫鬟们撤去东西退下,姑侄俩在榻上说着话。
沈秋兰道:“九姑把心放宽些,脸皮放厚些。一年到头应酬的大事只有几件,那些人也不敢当着面说什么不中听的,其他时候都是和自己人相处。再等肚子里这个出来,少说也要鸡飞狗跳忙两三年,那会儿谁还记得这些事呢,只怕九姑自己也忙忘记了。”
沈琼芝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轻松多了。”
没一会儿外头送了宫中的跌打药过来,用小小的描金葫芦装着,十分精巧。除此外还有两幅消磨时光的迷宫寻莲图,两册绣像话本。
沈琼芝对春棠道:“收起来就是,不用给我看。”
春棠答应着去了。
裴府寿宴头日后厅的事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传来传去又增添了许多戏剧性的枝叶,简简单单几句话变成了一场大戏,不知耗费了多少茶水瓜子。
三公子收到风声后,迫不及待地来找妹妹求证。
萧霓月听完八卦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不知道,没听说这事。”
三公子奇怪:“你当时不在么?按理说你应该坐女客主桌才是。”
萧霓月道:“我和她翻了脸,怎么可能去那府里喝酒?还主桌呢,大门我都不稀罕踏进去。”
三公子大惊:“好好的怎么和王妃翻脸了?”
萧霓月冷冷道:“我对她掏心掏肺,连自己亲爹亲哥都不偏帮,她倒好,把我当个傻子糊弄!明明就是脚踏两只船,非要装那忠贞之人,有什么好装的!”
三公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脚踏两只船?这话怎讲。”
萧霓月把项圈的事说了,三公子沉吟了一会儿,笑:“你这就是冤枉王妃了,她应是真的不知情,以为是儿子送的。”
萧霓月不信:“但凡说个别的人名儿,我还能信她不知情,偏偏是孙源。他是那边府里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帮着外人送这种东西?这是要他母亲身败名裂吗?”
三公子道:“你自打回来后便只顾着舞枪弄棒的,自然不知道外头的事。殿下收了孙源做义子,二人十分亲近。听说王府那边随他出入,下人们都把他当半个小主子看待呢。”
这回轮到萧霓月吃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公子道:“有好一阵子了。殿下存心捧他,带他结交许多得力之人,又赏了许多好东西。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是看在王妃面上。两人既然如此亲近,假借名义帮殿下送个东西也不足为奇。”
萧霓月陷入了沉默,忽然站起身就往外跑。
三公子拉住她:“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给芝儿姐姐赔罪!”
沈琼芝听见说萧霓月来了,起初是高兴,后又怄气,木着脸让她进来了。
“姐姐,听说你脚伤了,现在好些了没?”萧霓月好声好气地问。
“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说不来往了吗?”沈琼芝冷冷道。
萧霓月连忙把自己误会的原因说了,主动拉起她的手:“是我不好,误会了姐姐,你打我几下子出气吧。”
沈琼芝听完原因更加生气了,抽回了手:“果然是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朋友,你和她要好心疼她是人之常情,怎么就一股脑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把我想的那般不堪!”
萧霓月苦着脸道:“天地良心,我怎么会是那喜新厌旧之人?姐姐你多心了。正是因为你我太亲近,所以我才不讲理对你耍性子嘛,换别人我还要装一装,背地里才骂呢。”
沈琼芝恨恨道:“你还知道自己不讲理!莫名其妙就把人一顿埋怨,连个辩白的机会都不给。我不像高千户是难得的豪杰,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如今跟不上你的步子,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你也不消来哄我,往后你我只当是普通认识的人,也别姐姐妹妹的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