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薛侧妃心焦懊恼的三十套新衣送到了寝处,皆用木架挂好排开,摆满外厅。
原本简洁利落的厅房被这些美丽繁复的衣物染上了绮丽的光耀,幽香四溢。
沈琼芝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依旧被这些衣物的华美给震了一下。
她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件玉色的衣裙,指尖仿佛被云雾笼罩般轻盈软和。
晏煜廷道:“把这件拿进去换上。”
沈琼芝到里间换了,出来时晏煜廷久久看着她,笑:“都穿新衣服了,怎么还蓬着头?”
人和衣裙都美,就是头发微微凌乱地披在身后,有点不像样子。
沈琼芝道:“太麻烦了,不想梳。”
头发本就长又厚,打理起来十分费时费力,此时她也没打扮的心思。
晏煜廷命人拿了梳妆匣来,叫沈琼芝坐在身前,他亲手给她梳发化妆。
他的动作轻柔,没有扯痛她半根发丝,反而梳得她头皮发麻到全身,有些昏昏欲睡。
描眉时沈琼芝清醒了过来,不敢反抗,只能闭眼。
晏煜廷垂眸看着她的脸,有条不紊给她上妆。
最后,指腹摩挲过她的唇角,把稍微溢出来的那一点胭脂抹掉。
“好了,睁眼看看吧。”他懒懒道。
沈琼芝睁开眼看向梳妆匣里的镜子,愣了一愣。
晏煜廷问:“可满意?”
沈琼芝半晌道:“不愧是你。”
晏煜廷听出了她的暗讽,笑:“我没给其他女人梳妆过。”
沈琼芝没说什么,但眼神摆明了是不信。
这明显就是老手。
上辈子晏煜廷第一次给她梳妆的时候,微微生涩,弄痛了她好几次,根本没有现在的从容熟练。
看着经由自己手焕然一新的沈琼芝,晏煜廷颇为满意。
“今日阳暖风弱,我们去院子里散散步吧。”
沈琼芝嗯了一声。
二人一起来到院子里,并无交谈,只是慢慢随意走着。
如今已是冬末,冰寒到了尾声,天光渐长。
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草木,便是沙地卵石,并无太多复杂装饰,看着颇有几分寂寥,和齐王府整体的画风格格不入。
以前也是这样。晏煜廷出了名的奢侈风流,华贵无双,行宫别院更是一个比一个气势磅礴瑰丽惊人,寝殿却是那样简单,仿佛是遮掩着的心。
寝处不算大,没走多久便到了围墙处。
沈琼芝听到外头有潺潺的水声,心想应该是有条河在附近,只可惜看不到。
她忍不住走到墙边,贴着墙又听了一会儿。
这个模样落在晏煜廷眼里,让他既好笑又怜惜。
“别扒着了。等晚上我回来,带你出来看看这条河。”
沈琼芝眼睛一亮。
终于能出这院子了。
虽然只是附近的地方,那种感觉也像是从牢里放出来,呼吸到了几口新鲜空气。
看到眼睛发亮的沈琼芝,晏煜廷心情很好。
离开寝处后,他破例重赏了裁衣院,数目是以往的三倍。
不仅如此,他还特地要布赏的人问问是哪些人做的那件玉色衣裙,这些人的赏赐再翻一番。
一时间裁衣院喜气洋洋,又忍不住猜测到底是哪位新宠如此得王爷的心,这样的好事简直是开府来破天荒头一回。
薛侧妃再也坐不住了。
她的信心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反常事情击碎了大半,再不敢胸有成竹。
虽说按照规矩眼下她的确仍旧是正妃的最佳人选,可王爷他哪里是守规矩的人!
只要他喜欢,哪怕是最下等的女人,他也敢抬到天上去。
原先徐家那个家里人在军中颇为说得上话,照样不敢拦着他胡作非为,只能被迫装贤惠。
如今王爷早已渐渐收服各路人马,军队原先那批将领内讧恶斗一团散沙,他还会忌惮谁?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一个不堪的女人骑在头上耀武扬威,薛侧妃就辗转难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想要出手,却被忠心耿耿的心腹侍女给拦住了。
“娘娘,切勿做那出头的人!就算要动手也要借刀杀人才是,不管成不成都是一石二鸟。”
薛侧妃觉得言之有理:“那你说该找谁做这把刀?”
侍女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傍晚,晏煜廷处理好了外头的事,正要从府中小路回寝处,马车却被人拦下,一个娇俏的美人儿不顾侍卫呵斥,直接爬上车内扭到了晏煜廷的腿上。
“王爷,你好久没来疼奴了。”
她一边说一边大胆放肆地在他身上蹭撞,小手也往衣摆里探去。
晏煜廷抓住她的手,笑:“小浪蹄子,才几天不碰你就騒成这样。下去,今儿还有事。”
这个美人儿是外头官员献来的,以媚功和身体结实耐用出名,是少有的能扛得住晏煜廷的高手,因此十分得宠,地位只比薛侧妃差那么一点儿罢了。
也是因为知道晏煜廷喜欢,侍卫才不敢真的拦她。看她爬上去,外头人习以为常停住了前进,改为在四周看守把风,避免不长眼的过来坏了殿下兴致。
美人儿撅起嘴不依,直接把自己身上衣裳扒光和蛇一样紧紧缠了上来,做出种种不堪之态。
晏煜廷本无心碰她,但这些时为了照顾沈琼芝素了太多晚上,被她这么一弄多少还是来了点兴致。
他不再阻拦,漫不经心地揉玩着对方的雪腻酥山,任由其伺候。
美人儿一边吻他一边趁机埋怨:“王爷最近都不来疼咱们这些旧人了,莫不是被哪位新姐妹绊住了脚?听说寝处那边藏了……”
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子忽然就一轻,被一丝不.挂地扔下了马车,在众多侍卫跟前摔了个四仰八叉!
不等她反应过来,里头就传出了晏煜廷漠然的声音:“把她送回原来的府里,我不喜欢蠢人。”
“王,王爷!!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无论这美人儿如何尖叫哭泣,侍卫们依旧毫不留情地把她给拖走了。
晏煜廷回寝处后并没有直接见沈琼芝,而是命人准备热水,沐浴换衣熏香。
天落梅的香气再度弥漫他的身上,覆盖了方才沾染到的脂粉香。
尽管明知道沈琼芝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可他还是坚持这么做。
或许就像她说的,自欺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