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被说中秘密，顿时面色灰白，结结巴巴：“不，奴婢没有……”
沈秋兰道：“若不是我见你有用得着的地方，早就暗中把此事禀告赵嬷嬷。那赵嬷嬷何等人，打死你都是轻的。往后你老实跟我，我不会亏待你，将来也给你多添些嫁妆。”
事已至此，慧儿也只好死了心，给沈秋兰磕了几个头认新主人，表示自己愿意跟着她，为她好好做事。
沈秋兰道：“从明儿起，你想着法子把自己的脸慢慢弄回原先的样子，随你用什么理由手段对外蒙混。我要的是漂亮能干的人，而不是灰扑扑藏拙的憨子。”
慧儿只得答应。
因沈秋兰如今暂住在裴府，慧儿也只是搬离了原先的房间，换到沈秋兰那边院子里去了。
她并没有一下子恢复真容，而是每天稍改一点点，好些天才彻底恢复本来的样子——
杏眼桃腮，肌肤雪腻，在丫鬟中算是头等的美人。
这样的慧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他人也就罢了，那些本就心思不纯的几个看她越发不顺眼。即便如今她不在老爷夫人跟前伺候，可她们还是想着法子排挤欺负，时不时给她下绊子穿小鞋。
慧儿暗恼，但想到自己过不了多时就要出府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忍下了。
直到这天夜里，她穿过花园打算去厨下拿热水，无意间撞跌到了刚回府的孙源怀里。
“没事吧？”孙源一把扶住她。
他和她隔得这样近，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眸中带着几分散漫的痞意。
从他身上散发而来的幽幽水沉香包裹了她，让她心跳加速，舌头也打结。
慧儿脸红了个彻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连躬身道歉。
孙源笑：“你是谁？怎么先前没见过你。”
慧儿垂首轻声道：“大少爷太久不回府，连奴婢都不认得了，奴婢是慧儿。”
孙源道：“慧儿？再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慧儿含羞抬起头，但眼并不敢看他。
孙源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把她揽入怀中，低声问：“我那丫鬟不多，你可愿意来我身边伺候？”
慧儿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发烫，原本被迫死寂的争荣夸耀之心再度死灰复燃。
大少爷容貌虽不及老爷，却也是一等一的俊秀公子了。
他才如此年轻，便出落得这般蜂腰猿背匀称颀长，往后会如何更是让人期待无比，浮想翩翩。
最要紧的是，大少爷向来喜武轻色，至今并未有通房丫鬟伺候。
她若是抓住机会做他第一个女人，再慢慢笼络住他的心，往后做个姨娘，便是一生的荣华富贵。
慧儿低头，声音更轻了：“这等事不是奴婢能做主的，如今奴婢是兰小姐的人……”
孙源笑：“只要夫人点了头，兰儿必然答应，你答不答应？”
慧儿含羞点了点头，两人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听到不远处传来其他人走来的响动，她慌忙逃开了。
慧儿去厨下拿了热水，回院子的一路上心不在焉，进门时还险些被手中的水烫到。
沈秋兰笑：“怎么出去一趟和丢了魂儿似的，往常没见你这样。”
慧儿心中有鬼，越发小意殷勤，伺候着沈秋兰卸妆洗脸。
虽未明面上公开，可府中许多人都在传，大少爷将来怕是要娶兰小姐的。
他对她与对外人不同，不惜得罪隔壁府里的敏姐儿，可见心有所属。
慧儿自知身份，自是不会肖想和她争大少爷心中的分量。况且若想做大少爷的姨娘，兰小姐这一关肯定是要过的。
只要兰小姐看重自己，愿意用自己去笼络大少爷，这事便是稳上加稳。
原本还有些不太心甘服气的慧儿，如今发现了全新的道路，眼睛微微发亮。
沈秋兰此时在她眼里不再是那个心深奸诈的小姐，而是将来可以拧做一条绳的主母，顿时变得可靠可亲起来。
慧儿态度的变化，沈秋兰自然也察觉到了。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享受着她的服侍。
慧儿辗转难眠等了几天，可都没盼来把她调到孙源身边去的消息。
难不成，是大少爷忘记和夫人说了？
就在慧儿心神不定的时候，这天沈秋兰忽然问她：“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杏儿那伙人？”
慧儿一愣：“小姐此话怎讲？”
沈秋兰道：“我听九姑说，前几天源哥哥向她要你做自己丫鬟，九姑因你如今是我的人，便让赵嬷嬷来安排此事。可杏儿她们几个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跑去找赵嬷嬷告状，说你不规不矩勾搭府内下人，是个不干净也不安分的，九姑得知此后便把心思消了，仍叫你跟着我。”
慧儿如遭雷劈，气得眼泪直流：“这群掉脑袋生疮的贱人！奴婢最干净不过的一个人，岂能容她们这样坏我名声！”说着就要去找她们拼命。
沈秋兰拉住她，道：“如今赵嬷嬷极为恶你，你这会儿去闹事，连我也保不住。等往后你随我出去了，做事的年龄也满了，我再悄悄把你给源哥哥。”
慧儿既感激又不安，怕沈秋兰只是一时兴起答应，过后改变主意，好不容易要到手的前程就这么飞了。
不仅如此，她还怕大少爷对她也是一时兴起。外头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大少爷这样的自然不缺人投怀送抱，等她做事的年龄满了，他还能记得她这号人吗？
慧儿越想越怕，向来擅长隐忍的她，心中的烦躁念头越滚越大，几乎要抑制不住。
人若是一直没什么指望，倒也罢了。飞上枝头的机会曾经近在咫尺，忽然又这样中断，是最折磨人的。
慧儿实在受不住煎熬，壮着胆子筹划起来。
这天，孙源才刚回府，就和守株待兔的慧儿遇到了。
“大少爷……”
慧儿精心装扮过，看着比平时更加娇艳几分，双目含泪，惹人爱怜。
孙源笑：“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了你？”
慧儿咬牙，轻声问：“先前大少爷说要奴婢过去伺候的事，怎么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