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觉得有些好笑:“我又不像你到处都去得,就算我出门逛,无论如何也不能逛到男人喝花酒的地方去,上哪里知道这么一号人。”
萧霓月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正是因为咱们是女子,去喝花酒的地方才合适呢。改日咱俩都换了男装,我去定个内里花房带你见见世面,让你享受一把美人如云左拥右抱的乐子。就说这刘亚仙,吹拉弹唱无所不精,即便不能抱着共度良宵,让她唱歌跳舞也是好的。”
沈琼芝听她这么说,没忍住又看了那女子两眼。果然是好个俊俏风流姐儿,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即便同为女子还隔着这么些距离,看了一会儿后骨头也有些发酥,难怪她身旁的男子被迷得晕晕乎乎,只顾着傻笑了。
沈琼芝的神态落在晏煜廷和三公子眼中,皆是疑虑。
难不成找错人了?
她看那裴清朗的眼神和陌生人无异,甚至还有心情与萧霓月调侃玩笑,丝毫没有芳心错乱的模样。
晏煜廷问三公子:“确定是这个人?”
三公子点头:“是,已经细细筛查过了,通共只有这么一个对的上号。”
晏煜廷没再说话,目光再次落到了沈琼芝的身上。
听完戏,已是天色有些晚了,奇怪的是孙鸿渐并没有来接。
沈琼芝倒是没有在意,直接自己坐车回去。才在侧门下车换了小轿进院,就看到书房那边灯火通明,许多奴仆跑进跑出,还有些大夫模样的人被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怎么回事?”沈琼芝皱眉。
春棠连忙跑去打听,没一会儿惊慌回禀:“不好了太太,老爷出事了!说是发了什么病,极为凶险,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沈琼芝心里一咯噔,赶到了书房外厅。只见高福满脸焦灼在那里候着,一看到沈琼芝两眼通红迎了上来。
“太太,您可算来了!”
沈琼芝知道高福是孙鸿渐的心腹,便退了其他人,只留他一个:“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大夫怎么说的?”
高福含泪道:“老爷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都是宫里头的药养着才与常人无异。如今那边好些时没送药来了,再加上老爷心里头有事,下午的时候一下子犯了旧疾,人昏过去有两个多时辰了。因忙着请大夫熬药,府里人手又少,来不及通告太太,望太太恕罪。”
沈琼芝问:“你可知那宫里头的药叫什么?”
高福道:“正是不知道才急,老爷从未对我提过这事。”
沈琼芝皱眉:“你去翻翻他平日里起居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盒之类的,拿来给我。”
高福慌忙去了。沈琼芝派春棠去襄阳侯府上求荐御医,又派夏莲去娘家大嫂那里求大夫,为的是告诉那两个医女出身的女人。
没一会儿那两个女人果然到了,她们看了看高福找出来的药盒,又闻了闻,道:“像是推血活心丹,正好奴婢们带来几样药,可以先试试。”说着把几个小锦袋给了沈琼芝。
沈琼芝谢过了她们,立即走到书房那边去,让高福把这几样药依次灌给孙鸿渐,不论好歹,死马当活马医。先前那些瞎忙的大夫们已经不见了人影,大概是看出来人面色不对,怕担上什么事情。
本来沈琼芝心中还存了几分疑虑,觉得孙鸿渐是小题大做,可在高福喂好药后,两个女人也过去看了看,轻轻告诉她,孙鸿渐这次发病着实有些凶险,若是晚来一些人恐怕就没了。
沈琼芝听了后,许久没说话。
她从未看过他如此面无血色的模样,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已没有了呼吸。
没过多久,萧霓月带着御医急匆匆过来了。趁着御医查看孙鸿渐的时候,萧霓月担忧问:“孙姐夫怎么突然病倒了?他平时看起来身子不差啊。”
沈琼芝道:“再好的身子,天天在外头喝酒也废了。先前劝过他不听,活该。我们去外头喝茶吧,出不了事的。”
说着就拉着萧霓月出去。
半夜时分,孙鸿渐的命算是保住了,此时府里早已折腾得筋疲力尽,人仰马翻。
御医留下了药方,叮嘱了一些事情便告辞了。那两个女人则偷偷告诉沈琼芝,御医的方子过于保守,不太见效,下次她们送合适的药过来。
萧霓月陪着沈琼芝睡了一晚,直到中午吃过饭才回去。临走时,萧霓月劝她不要担心,过几日她再带御医过来看看,沈琼芝答应了,并谢过了她。
夜里,沈琼芝正准备就寝,忽然高福过来请,说老爷醒了,有东西要给太太。
沈琼芝来到孙鸿渐床前,问他是什么东西。
孙鸿渐指了指桌上,虚弱道:“收着吧,别弄丢了。”
沈琼芝看向桌上,发现那里有一封书纸。
她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
夫妇之缘,宿世兰因;恩深义重,结誓悠远。
无德无能,使卿生怨;聚会六亲,各不相牵。
赠金添妆,环佩相随;重开妆奁,再描娥眉。
得聘高主,如鱼得水;愿我芝儿,千秋万岁。
是孙鸿渐的笔迹,看起来写了有一段时间了。
沈琼芝久久看着这封放妻书,最终小心折好,收进袖中。
她才转过身要走,孙鸿渐又轻声道:“芝儿,你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沈琼芝没有回头,道:“你别想差了,我是怕你死了害我几年嫁不了人。就算对外头说我们和离了,前夫前脚走我后脚再嫁,也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仅此而已。”
说完就离开了。
孙鸿渐生病的事情很快就传开来,许多人都上门来看,就连孙鸿业也回来了。孙源请了假,衣不解带照顾父亲,博得一片赞扬。
曹通判府上送来几个专人帮着服侍,东宫那边也赏了许多珍贵药材。在众人精心的照料下,孙鸿渐总算是能勉强下床,扶着杖待客处事。
也是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们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次老爷病得如此严重,太太却表现得有些漠然。
虽然也不需要她亲自端茶倒水照料,可她为什么这么冷静呢?看不出一丝着急上火的模样,甚至有心思拨算盘算账。
即便是隐约知道这对夫妻底细的高福,也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