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知道他在看自己反应,淡淡道:“本以为殿下只是风流不羁,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其实,她惊讶的并不是这个,别人不知道晏煜廷的底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不是徐怀瑾。沈琼芝很早就知道这位将来的皇后从是晏煜廷极为看重和信任的人,徐家是忠心耿耿七皇子党,为晏煜廷夺得皇位立下汗马功劳,徐皇后德行出众,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夫妻感情一直很稳定。
除了有一年晏煜廷忽然发疯想接她入宫,差点杀了皇后和太子外,这对夫妇对外从来没有红过脸,一直举案齐眉。
沈琼芝惊讶的是晏煜廷建功的时间,居然比记忆中的提早了这么多。
似乎许多事情都加快了速度,年份和上辈子对不上。应该是这辈子发生了许多先前没有的事情,许多时辰顺序被打乱了。
孙鸿渐笑:“是你小瞧殿下了,他可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沈琼芝道:“那真是齐王妃的福分。”
她这话说得漫不经心,没什么情绪,孙鸿渐捉摸不清她的态度,只能笑笑。
东宫内,素来温文尔雅的太子大发雷霆,又是砸东西,又是一脚踢翻了摆放古董的架子,摔得一地狼藉。
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头忽然通报。
“殿下,姚大总管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太子总算是稍微收敛了怒意,沉声道:“请进来,你们都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宝蓝色团花蛟龙直裰的老宦官笑眯眯地进来了。
他一见到太子就行礼欲跪:“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忙扶着没让他跪下去:“老大人勿要多礼,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在外头也就算了,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讲这些客套了。”
姚洪笑着道:“殿下待奴婢亲切,只当做自家老人,然而君臣有别,这个是马虎不得的。”争了半天,终究还是让他给磕了个头。
太子亲自扶着他坐下,迫不及待地提起了晏煜廷的事情。
“老大人,你说父皇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如今领着二十万的兵,那威远大将军手里也有二十万,两人结为一家便是四十万,我这东宫上下加起来还不到他八千亲卫数目的一半,这叫我夜里如何睡得安稳!”
姚洪想了想,道:“如今齐王殿下才打了胜仗,士气正旺,这兵也不是给他一人的,少不得月底还得往北边去。先前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几十万的兵马对仗起来,那可是个要命的事情,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说到底,圣上还是看重殿下,才让别人去冒这个险。”
这个理由安慰到了太子,他松了一口气,苦笑:“道理我也懂,只是难免有些急躁。这老七以前看着还好,从去年开始就不太老实,现在越发招摇了。”
姚洪安慰太子:“那齐王再蠢,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兵力拿作他用。他那边不动弹,殿下这边倒先乱了方寸,岂不是正合他意?”
太子恳求地看着姚洪:“还望老大人在父皇面前多提点几句,让老七去打仗未必一定要把兵给到他手上,看着差不多了就收回来。听说徐家和夏宦官走得极近,将来若是让老七占了什么便宜,那夏宦官怕是要摆起来了。”
姚洪听懂了太子的意思,眸底闪过一丝精光,笑呵呵地答应了。
回宫后,姚洪在房内踱步许久,最终抬手叫来了一个小太监。
“去写个帖子,请七皇子殿下到我在外头的宅子里一聚。”
小太监忙答应着去了。
像姚洪这样的大宦官,在外头都置有豪宅奴仆,预备着往后出宫养老所用,平时偶尔得了空闲,也会去放松放松。
晏煜廷收到邀请后,欣然应约。
姚洪给他磕了头,两人客气寒暄一番,这才慢慢说到正题。
“从小奴婢就看殿下是个格外有出息的,如今果然是不同凡响。待殿下下回大胜归京,奴婢一定奉上一份大礼,保管殿下您喜欢。”
晏煜廷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给我送礼,太子知道么?”
姚洪笑眯眯的:“这等寻常来往小事,倒也不用件件都和太子殿下汇报。只要殿下喜欢,奴婢就算是放了心了。”
晏煜廷想了想,问:“姚总管能否先告诉我,是怎样一份大礼?”
姚洪道:“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巧的是,这美人儿不但和殿下认识,还是殿下中意之人,只可惜不方便来往。如今我这边替殿下担着干系,往后殿下尽管肆意享受,不用担心王妃那边察觉。”
晏煜廷漫不经心道:“我中意的美人太多,不算什么稀奇物件,姚总管的好意心领了,还是留着给别人消受吧。我才娶了美娇娘,正在兴头上,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姚洪不禁流露出可惜的神情:“是么?既然如此,那奴婢只好把这美人送到东宫那边去了。圣上前些时还说太子殿下后宅空虚,需要再添两位良娣呢。”
晏煜廷笑:“姚总管真是惯会说笑,嫁过人的妇人,怎么能做太子良娣?”
姚洪一拍脑袋:“可是奴婢老糊涂了,若不是殿下提醒,都忘了那女子嫁过人呢,看来还是殿下对她上心。”
气氛骤然凝固,安静落针可闻。
晏煜廷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姚洪依旧笑容可掬,满是逢迎讨好。
晏煜廷慢慢问道:“今儿姚总管特地请我来,是想交好呢,还是要挟呢?”
姚洪道:“奴婢没有这等胆量要挟殿下,不过是习惯了狡兔三窟。留着那女子也不为别的,只想讨殿下欢心多条后路,往后新帝登基,能混个寿终正寝。”
晏煜廷淡淡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只不过女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即便有几分兴趣,若是妨碍了我的事情,那也不值得什么。那人我有些腻味,你留着她在原来的家里便是,不用多此一举。”
姚洪摇头:“殿下若是不肯收,终究是显着不信任奴婢。既然如此,便当今日的话从来没有说起过,只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晏煜廷笑:“好,随你怎么处置吧。”
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