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这些便是那日惊扰令夫人的宵小之辈了,身份姓名俱已核实两清。衙门那边已经通了气,晚些自有人过来押送他们过去,在那之前想如何处置都行。”
送他们过来的人说了这些话后便悄然离去,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是谁让他来的。
孙鸿渐愕然无比。
这些天,为了挽回沈琼芝的心意,虽然没当着她面说什么,可这些天他动了真格调查当日之事,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漫不经心旁观。
凡事最怕认真,他很快查出了一些眉目,可没想到就在准备更深一步查的时候,猝不及防间这些人竟然以这种方式打包扔到了府里,还都被打得不成个人形,鬼哭狼嚎。
这是谁出的手?
孙鸿渐稳住心神,叫来当天的随从们,让他们亲自辨认。
几个为首的人没有错,至于其他人不能确定,当时的情形太混乱了。不过,带头的没认错就行。
“老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夫人,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都怨那几口马尿,灌多了便发起疯来,连天老爷都不认得了。您开个数,多少钱能让府上解气,咱们倾尽身家也要赔!”
带头的两人哭得惨兮兮的,完全没有那天嚣张霸道运筹帷幄的气派。
孙鸿渐挥挥手,让人把这两个人解开了,带到一旁。
剩下的,他允许其他随从就地处置。只别把人打死了,随他们怎么弄。
当时羞辱挨打之仇总算有了报复的机会,随从们开始痛殴这群人,一时间惨叫声弥漫院子,把那两个带头的人吓得两股战战,头也不敢抬。
孙鸿渐对他们倒是客气,请到了书房里,又让人端茶上来。
“这里没有外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无冤无仇,想必是受人所托身不由己。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说了,这事就过了,我也绝不会走漏风声,让人知道是你们说的。”
两个人脸色一白,有些恐慌地互相看了一眼,嗫嚅着不敢说话。
他们意识到,这回是遇上最棘手的那类人了。
倘若对方以牙还牙或者狮子大开口,这事也有了结的办法,可偏偏是这样一针见血直击痛点的,很难糊弄过去。
其中一个人硬着头皮道:“老爷,你是个明白人,若不是后头有狼虎逼迫,像咱们这样没几斤几两的东西,哪来胆子得罪府上?不说,你把咱们打死出气也只臭了这块地;说了,全家人的性命怕是不保!”
孙鸿渐笑了笑:“你当你们不说,家里人就能保住了?参议家的公子是忠勇王府王长子的好友,向来事事爱替他出头,上次你们府里世子借参议公子之手整治我家大哥的账还没算呢,这会儿又动我夫人,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欺负孙家如今朝中无人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儿,逼急了,孙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这两个人听了这话,顿时魂飞魄散,吓得险些跌倒。
“老爷您明明,明明……”
孙鸿渐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明明知道主使你们的人是谁,还要问你们?”
两人除了发抖点头,不会别的了。
“因为我想知道的,是忠勇王府背后那个人。为何那人要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们孙家,尤其是针对我夫人。我知道你们并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帮着做脏事的,想必王府里头的阴私知道不少,那位背后之人是谁,你们应该也心中也有数。”
两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磕头,额头都快磕破了。
“老爷,还是现在就把我们杀了吧!王府之人我们尚且得罪不起,何况是那样的贵人!!”
“我们即便知道些什么,也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的!那就不是全家人的事情了,而是全族的命啊!”
孙鸿渐笑了。
只是这笑容森冷无比,让这两人从头顶寒到脚跟,浑身动弹不得。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说,也未必保得住全族的人。你们告诉我是谁,我过个一年半载再找机会动手,这样谁也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若是不说,我就立即派三个人分头私下去九皇子府,昭阳长公主府,以及秦王府那边去送礼暗示。如此一来,你们猜一猜,那个人会不会觉得是你们告诉我的呢?”
在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后,二人彻底断了念想。
鬼……这个男人,是恶鬼!!!
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只留给他们两个最差的选择——是现在就被满门抄斩,还是一年后,有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即便对方是在画饼骗人,即便一年后大概率东窗事发,他们也不可能现在就寻死。
可是,可是……
孙鸿渐不给他们发现不对的时间,冷冷道:“我数三声,若是不说我这就派人去了。三,二……”
两个人绝望地同时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说完后无声无息瘫在地上化作一滩烂泥。
孙鸿渐垂眸,让人来把他们拖走了。
沈琼芝在院子里看随从们揍人,仔细挨个看了一遍后,忽地问一旁的高福:“那天拿鞭子的人在哪里?”
高福才要回答,那个人就被小厮拖了出来,死狗一样丢在了地上。
沈琼芝本想问他当日之事背后主使之人是谁,可看他这神智涣散的模样,看来应该是已经交代过了。
一回头,孙鸿渐朝她走来。
他面上还带着关心的笑意:“要不去把春棠她们叫来?踢几脚出气也是好的。”
沈琼芝也微微笑了:“这个倒是不急。你现在可有事要忙,不忙的话,咱们小酌一杯?”
孙鸿渐答应了,同时笑:“还好你没有吐真酒,不然这荣赐我可不敢领。”
沈琼芝看着他:“听你这话意思,没有吐真酒,你就不说了?”
孙鸿渐笑意渐淡:“芝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若是没有别的事要和我说,这酒,我们还是不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