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其实我觉得如果将旧府卖给赢统领也不是坏事。”
在叶知潼离开书房后,叶府管家周正旋即步入。
他先是和叶祖新回禀宴会事宜,最后才突然开口说了这句话。
周正年轻时就跟随叶祖新,二者名义上虽是主仆,但情谊深重,宛如手足。
即便是叶知潼见到他,也是周叔长周叔短。
是以,他的话在叶祖新这里也有分量。
“哦,怎么说?”
“老爷,您想想,现在大玄朝这形势,指不定哪天这王城就出事了,赢统领身为玄林军统领,总归能够提前知晓一些事。”
“届时,我们面对任何变化,也可先人一步,或进或退。”
叶祖新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位赢统领的品行……”
“老爷相信小姐的话?”
叶祖新低头沉思。
片刻开口。
“以赢统领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潼潼也不是搬弄是非的人,说亲眼所见那便不会有假。”
周正请示道:“那要不要我派人去调查一下?”
叶祖新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或许不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更好。”
“嗯,若是如此,在要求富有文采的情况下,赢统领确实与我们旧府无缘了,话又说回来,这位统领倒也是英武俊朗,单论外表,和咱家小姐倒也般配,呵呵。”
叶祖新笑而不语。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叶府大厅,众多宾客齐聚一堂,香气扑鼻的菜肴接连上桌。
首座上的叶祖新起身敬酒:“诸位,老夫年事已高,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欢迎大家今日前来。”
众人纷纷笑言。
“叶老客气了~”
“我等粗鄙,能与叶老同席而食,实乃荣幸。”
“俺也这样认为!”
如此,酒过三巡。
有人起身询问:“叶老爷,时间也差不多了,关于旧府售卖事宜是否可以开始了。”
叶祖新一拍脑门,笑道:“你看看,这般热闹下,老夫都忘了正事了。”
说罢。
叶祖新招呼周正上前,后者对着宴席诸位说道:“各位,此次我们叶府出售旧宅有两个要求,其一自然是价高者得,其二嘛……”
“我家老爷最喜胸有才气的年轻子弟,期盼日后比邻时也能相互往来,故此,这第二个要求便是才气。”
吃饱的宋焰一听这话,立马皱眉:“大人,这叶府指不定有什么大病,买个宅子还要求有才气,真是长见识了,文墨坊那群书生有才气,怎么不去找他们啊。”
赢天君没有回答,观察在场之人的神情。
所有人对这个奇特要求没有任何意外,仿佛全都早已猜到,特别是一些年轻人。
年轻人?
直到此刻,赢天君才忽然反应过来,在场的年轻人太多了。
按理说买个宅子,并不会有这么多年轻人到场才对。
毕竟有几个年轻人有那样的财力,能够买得起叶家旧府。
看起来全都是长辈带来的。
正疑惑时,那管家周正忽然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今日我家小姐正好从半山书院回来,是以这次的文题就由她出了。”
这下赢天君明白了。
感情是顺道给叶小姐相个亲啊。
“有钱有才,叶老爷子也是煞费苦心,呵呵。”
思念间,叶知潼走入厅堂。
盛装出席的她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特别是在场青年,眼睛都直了,惊艳不已。
“真漂亮~”
身侧宋焰低声赞叹,目光跟随叶知潼的身影移动。
赢天君倒是挺淡定的。
叶知潼很美,他承认。
不过他的阅历丰富,是以不会太过失态。
毕竟自己在宫中的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是绝色。
绝色有绝色的分别。
相比宫中三位,眼前的叶知潼有着她们身上没有的青春活力,且因书香熏陶,自带一股知性气质。
一席月白流花裙的她,走入厅堂时,便似一缕皎洁无暇的白月光,拥有直射人心的惊艳。
白月光对青年的杀伤力有多大,单看在场老少爷们的表情就知道了。
叶祖新很满意自家孙女此刻的状态,满脸红光。
“爷爷。”
“哈哈,来,坐这儿~”
叶知潼摇了摇头,直接转身看向众人,直奔主题。
“近年来,边疆战事频繁,日益繁重的税钱让大玄百姓苦不堪言。”
“文官连连进谏,望陛下能够减少战事,修养生息。”
“然……”
叶知潼在此刻停顿,撇了一眼不远处的赢天君一眼,继续道:“朝廷武将不愿退让,以致形势日益严重,实乃憾事。”
“我叶知潼是一介女流,但更是大玄子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战事平息,国泰民安。”
“是以,今夜文题便以‘止戈待和’‘穷兵黩武’为题,望诸位各展才学。”
叶祖新看向赢天君,露出几分歉意。
赢天君抬了抬酒杯,表示无妨。
“叶小姐,在下马文,有礼了。”
一位面容白皙的青年站起身子,对着叶小姐展露笑颜。
叶知潼点头:“请。”
马文这小子也是聪明人,注意到方才叶知潼投向赢天君的眼神,立马有了心思,只见他来回走了几步,便是张开朗诗。
“少年发意气,横枪挑烽火。”
“老翁挑浊血,浮尸灌稻田。”
语罢,满堂喝彩。
“好一句浮尸灌稻田!”
“好诗!好诗!”
叶知潼也是微笑点头:“不错,少年意气出征,只求出人头地,武登荣华,不知百姓疾苦,满地浮尸!”
这首诗对军武的讽刺意味浓郁,符合穷兵黩武的理念。
“我也来一首!”
“将军挥雄师,良田铸功勋。”
“烽火延三月,饥寒冻五年。”
又是一阵阵喝彩。
相比上一首,这首诗同样是讽刺将军为求功勋,丝毫不顾百姓辛苦栽种的粮食,三月连战所耗物资,五年难以相抵。
大家似乎都洞察了叶知潼的心意,全力讽刺武将们为求建功立业,而忽略了战事劳民伤财。
便是宋焰这个粗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难看,眼含怒火。
作为军人出生的他,早年经历过几场战事,甚至战争残酷。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不愿意打战,那么一定是军人!
“大人,他们……”
赢天君啪的一声放下酒杯,面对这满堂嘲讽,泥人都得冒火。
对于这些人的无知,更是愤慨。
“赢统领,怎么了?”
叶知潼对赢天君的好气毫无惧色。
赢天君没有回答,而是以诗词怼道:“愚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此话一出。
叶祖新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好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