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时的他耳中轰鸣声不绝,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仍是不出意外的瞧见了满手的鲜红。
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这只沾满了鲜血的手“啪”的一声落在了他屈膝坐着的腿上。
多亏了极寒之刃在最后关头完成了自动修复,他才得以及时展开防御屏障。
这种由纯能量构成的屏障主要是通过吸收、分散能量类的攻击,来达到防御的目的。
对于物理性的冲击的防御效果,并算不上十分理想。
但多一层保护,就多了一线生机。虽然他在剧烈的撞击中所受到的伤不轻,但到底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上一次遭遇这样险些丧命的情景,大概还是第一次上地下角斗场的时候?
洛修无奈摇摇头,一动三喘地从耳后的储物钮之中取出了离开首都星前,瑜清婉塞给他的生肌丹和定灵丹,一样塞了一粒。
“呼——”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服下丹药后,洛修感觉浑身的疼痛仿佛都减缓了不少。
安德烈的机甲被他近距离爆了头,他本人的下落暂时不明;追击他的小型战斗星舰已经纷纷止步于陨石带。
洛修闭目,决定好好地休息片刻,待药效发挥一段时间后,再做打算... ...
“哟,洛少的这口气,松得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安德烈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侧面不远的距离处传来。
洛修猛然一惊,瞬间睁开眼——
来不及躺治疗舱的安德烈,身上还挂着彩,破损的团长制服也没有更换,便第一时间指挥着主舰追到了极寒之刃坠毁的地方。
远远地瞧着机甲损毁的模样,他估摸着此时的洛修应当已是出气儿比进气儿还多的状态了,便不顾手下心腹的劝阻,执意要当面、亲眼瞧着他身首异处,方才能解他一两分心头之恨。
不过他倒也没有托大,在此前的陨石带追击战中,他算是瞧明白了,如今的猎鲨佣兵团内,存有二心的人可不在少数。
于是,谨慎起见,此时他唤上了剩余的全部心腹,个个儿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一行人雄赳赳地下了主舰,来痛打洛修这条“落水狗”。
“如今瞧着,终究是我棋高一着啊!兄弟们,举起你们手中的枪,一起送送咱们曾经的洛副团长!”
安德烈率先带头,托起了手中的粒子枪,瞄准了洛修的头部,其余的心腹们也纷纷有样学样,数百支枪械,瞬间便指向洛修所在的位置。
见奄奄一息的洛修捂住腹部,没有搭话,安德烈像是有些不满意一般,突然想要听一听对方亲口自诉的不甘。
于是,他保持着瞄准的姿势不变,扯出了一抹戏弄猎物般的恶劣狞笑道:“洛少,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安德烈,我还有一个问题... ...”原本垂头不语的洛修,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眼之中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我隐姓埋名,和她前往首都星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谁?”
安德烈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随后只当是自己耳鸣听错,便不甚在意地说道:“此前你从主舰逃走后,我本想放过你的。奈何你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物,如今我不过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原本瞧着已是濒死之兆的少年那残破不堪的身躯突然开始抖动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
一阵令安德烈感到毛骨悚然的狂笑自他的口中爆发出来,随后,洛修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整个儿委顿在地。
原来这蠢货,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啊... ...
知情的,除了最高指挥官,恐怕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了吧?
刚正不阿的最高指挥官,绝不会与他们这样的佣兵同流合污。
那主谋必定就只能是那位了。
如今细细想来,能通过那样不具名的方式将信物精准地送至身处于帝国军事学院内部的他的手上,岂能是在首都星几乎插不进手的安德烈能做到的?
也好... ...
至少那人还懂得分寸,没有将她的信息泄露分毫... ...
... ...
“疯狗!”
洛修有些癫狂的笑声将没有防备的安德烈吓了一大跳,他掩饰性地呿了一声,顿觉晦气。
此前,他是在谨慎地派出无人侦察机扫描了方圆十公里的范围,确认除了坠毁的极寒之刃之外,再无任何可疑的异动之后,方才下达了让主舰降落的命令。
此时,他又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一番,亲眼确定了此处的确只有洛修一人。
那头苟延残喘的狼崽子瞧着受了颇重的伤,已是毫无还手之力,不立即进治疗舱里躺个一天半天的,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断气儿了。
但安德烈深知斩草不除根的无穷后患。
为免夜长梦多,他决定直接下手,定要瞧见洛修在他眼前死得不能再死,否则绝不肯善罢甘休。
“哼,弟兄们,都给我瞄准咯——”
安德烈冷哼一声,身后的一干心腹纷纷举枪,他的食指也放在了粒子枪的扳机上:“下去以后,给乌普路带个话儿,猎鲨佣兵团已是我安德烈团长的囊中之物!”
安德烈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犹如摔杯为号,他率先扣动扳机,近千把武器也在同一时间启动,枪林弹雨如漫天飞蝗一般,朝着无处可逃的洛修袭去。
洛修早已闭上了双眼,面前众人的狞笑或得意,都再也无法吸引他哪怕一分一毫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