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云清衍没来找她，她也乐得清闲。
日日练练他所授的剑法。剑法造诣提升了些。
因着不饿的缘故，她一练就是那么半天多。只在渴了的时候喝几口灵泉水。
余下的时间，她也不浪费。
先是画画符，炼练丹，再是有空时学学阵法。
每日必做，是回洞府里头看看小凤凰。
她有预感，这样清闲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能陪一天是一天，能舒心几天是几天吧。她想。
今日练了一天，正屏了剑气，收剑时，他出现了。
他来了，着一袭白裳，一如初见。
他的眉目还是那般不近人情，半晌，他开口道:“半月后，有个新晋内门弟子的……考核赛。”
考核赛？这不才刚进来不到一月的时间吗？她有些狐疑。
云清衍见她面色有异，补道:“专门对峰主座下的弟子展开的考核。”
“你……不用担心。”
姜清泠听了，由衷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师父。”
她的声音夹杂着几分笑意，让人心生愉悦。
云清衍听了，回了个“嗯。”
姜清泠本以为两个人的交谈就这么结束了，谁知他补了句“安全第一”。
她不是完完全全的小孩子。
这句话听起来是让她小心、注意安全。可更深的意义，他不细说，她也知道了。
这是让她……不要因他的面子就不顾及自己的安危，该认输时就认输啊！
！你我相识不过半月不到，也才见了三面，你真是个好人啊！！她心道。
她的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激动与欣赏。
许是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她知道。他的那句话有那个意思在。
云清衍看着她怪异的表情，眉头锁了锁，脸上又闪过怪异的神色。
他强忍下心中那些奇怪的念头，又尽力忽视姜清泠看他的神情。
良久，他憋出一句“你伤到了？”
姜清泠听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看来，是她过度解读了。
也是，这么短的时间。
她尴尬的心理，极好地表现在了脸上。
本连眉眼都噙着一抹笑意的，猛地僵住了。许是他的话太过突然，让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扬起了脸，挂着一抹近似讨好的笑，带着丝丝缕缕的歉意，道:“嗯……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太多了。”
云清衍闻言，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没有表情。
他道:“心思很多，下次别了。你的小心思很多。”
他刚说完，便感到了一道一直盯着他的目光。
不用说，是他新收的弟子。
他低头，便发现她的目光，亮得惊人。
她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不知是什么缘故，上头好像蒙了层雾气，看起来分外无辜和真诚。
那定定的目光，看向人时，似是要将人吞没。
这样的目光，教人生不出一丝责备，或是任何重些的话语。
“可……若是能好好使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的语气不禁放轻了些。
说了句话后，他继续道:“不如……将这么些个稀奇古怪的主意，放到修行上。于你，必将大有裨益。”
他说着，似是暴露了他并非天生不善言辞。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清泠觉得此时他的疏离少了许多。
他的话，她也听了个全，嘴上道:“嗯，我尽量。”
心里却不这么想，她要能做到真正的一心求道，那才有鬼。
仇一定要报，道也会求，但不是单一，而是多样。
真正的道，不应局限于追求一味的修为。
她才不想变成老古板呢！
她道:“师父，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云清衍听了，微微一愣，问:“这样？”
姜清泠听了，道:“对啊，就是你这样冷冷清清，不想跟人说话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别靠近我气息的样子。”
她叽叽喳喳地问了一大通，让他有些答不上来。
他的眼睛微微闪烁，似是想起了什么，最终化为一抹叹息:“……不。我也曾年少轻狂，游遍修真界。可当你闯荡过后，你只会觉得修真界喧闹，不如一人静修。”
她似乎一下子知道了他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她深有感触，叹息道:“……的确”。
云清衍听了，只当是她的玩笑话，没当真，留下一句“所以，好好修炼”便离开了。
姜清泠也明白不急于一时的道理，练了半天多的剑，也该时候休憩了。
她进了洞府，小凤凰仍旧同上次般变变扭扭地背对着她。
她也不急着去陪他。
毕竟……她进来并不是为了他。
她朝小楼走着，脚步轻盈，虽然半大的身形走着比先前的成人身子慢了些，她也不急，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走着。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她成功到了温泉里头，泡起了澡。
说来也奇，这次温泉里头的花瓣竟不是桃花瓣了。
是梨花。
……梨花带雨的梨花。
看来，这温泉是泡一次惊喜(吓)一次？
行。
她就当是寻常没有多少味道的花瓣澡了。
味道嘛，很快就散了。她想。
依旧是本着享受的态度，她泡完温泉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洞府里头尽是白日，没有黑夜，一点儿都看不出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隔空在洞府里头取出了个盆，将法衣和今日的那件换下的衣裙扔了进去，又引来灵泉水，将之浸泡。撒了些除汗去味的花花草草，混在里头，隔空搅了搅。
她倒是没洁癖，净尘诀也能让衣裳清爽干净。
只是，今日她心血来潮。
闲着也是闲着，泡澡也快接近尾声了，那就给衣服去个味。
她挑来去味的花草，都是些品阶不高的，可并不是出于高阶用了会少、她会心疼的想法。
而是这些中低阶花草，保持香味的时间还算可以。
灵花灵草同盆里头的两件衣服待了许久，味道逐渐扩散了开来。
她有些闻到了。
她心道“这才刚刚开始”。再度将身子沉回了水面下，让灵力四溢的温泉滋心养肺。
露出水面的一张脸，也合上了，静默无声地等待。
——
是时候了。她心道。
盆里头的灵花灵草已将清新的味道完全传递给了两件衣服。她心念一动，将盆里头的衣服往盆上提了提，施展了个烘干诀。
顷刻之间，两件本被灵泉水泡得湿漉漉的衣裙变干了。
像极了经日光曝晒，干了个全的衣物。
她手一伸，那衣裙就到了她的手边。
她利落极了，几乎是瞬间，衣服便穿上了。
她穿了她自个儿炼制的法衣。
贴上她全身时，长长的法衣自动成了与她身体极为切合的小型衣裙。
她起初并不在乎它成了个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可去味的盆毕竟没收，里头的灵泉水还在。
经过了灵花灵草的混合，灵泉水还是那般清澈。
她看了眼盆和灵泉水，正准备给它们分别施个除水诀和净湿诀时，无意间看到了自己身上衣裙的颜色。(ps: 除水除的是盆内的水，净湿诀净的是除水后余留下来的湿气，起到干燥盆内的作用。)
是件绿色的小裙子，颜色不深，与她目前表现出来的年龄很合适。
嗯……还算满意。
她将干了的盆收回了洞府内。
……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此刻，她泡完温泉，只觉神清气爽。走起步来，都轻盈得不行。
她走出小楼，走上鹅卵石小路，发出了“哒”“哒”的声音，分外清脆。
去看看小凤凰吧，哪怕他有些变扭。
她走上前去，道:“你怎么了？小凤凰”
小凤凰听了，带着些许委屈道:“你，你……你是不是嫌我太丑，不想跟我玩了？”
姜清泠一听，夸张道:“怎么会！？小凤凰，你有看过你现在的模样吗？”
他听了，低下头，闷闷道:“看过。灵泉边上的小湖面上，我看过。我很难看，所以你不愿意和我亲近了……”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浓浓的鼻音，似是有些不开心极了。
更是……有了不被认同的自卑。
“小凤凰，你很好看，真的。我很喜欢。如果你是想问我陪你的日子少了，是因为我更忙了。如果你问我陪你的热情减退了，那是因为我的放纵少了。”
姜清泠看着小凤凰的背影，定定道。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与真挚。
“我信，我信……”
小凤凰连声回着，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狡黠的模样。
嗯，小凤凰还小。这样玩闹调皮，正常。
……正常。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