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蓝的天空,无云也无风,路边的树木被晒得耷拉着叶子,知了反倒叫得越来越精神,吵得人都想朝树上扔鞋子。热得犹如置身蒸笼里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但人们依然早出晚归,日日挥汗如雨。终于,在小暑来临之前,大部分人家都完成了插秧的活儿。
“呜呜......相公,我好惨!”江清朝杜子远假惺惺地嘤嘤哭,“我的皮肤晒黑了,你不会喜欢我了。”
杜子远一阵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难得今日休息,不用去田里干活,杜子远就来到书房,准备看书放松一下,顺便捉了江清过来练字。谁知,他都还未指定任务呢,江清就在一旁戏精上身了。
“那你为何不看看我,再看看阿爹,或者再看看壮哥儿,哪一个,不比你黑?”杜子远无奈说道。
“那你昨夜为何不与我欢好?表伯婆说壮哥儿像块黑炭,夜里让他夫君无从下手,虽然是在说笑,但可见你们男的,就是见色起意。”
为了表达他的愤怒,江清还特意用右手一巴掌拍向桌面。
“瞎说!表伯婆怎会得知别人夫妻云雨之事!更何况,昨夜究竟是谁只管点火不管浇灭?呼呼大睡之人又是谁?!”杜子远脸红耳赤,急急反驳。
江清将拍麻的手颤抖着抬起,掌心朝向杜子远,委屈说道:“相公,你看,红了,好痛!我不能写字了。呜呜......"
杜子远一阵无语,敢情自家夫郎在这瞎说一通,就是为了逃避练字?亏他还当真了!他瞬间不脸红了,面无表情了,凉凉说道:“肤色黑,瞧不出来。”
“你!”江清这下子真是怒了,“谁爱谁练字去,我就不练!”说完,一甩袖,出了书房。
来到厅堂,杜老爹又在抽水筒烟。江清噘着小嘴,兀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怎么了这是?”杜老爹呼出烟气,想着江清是从书房出来的,心下了然。“受气了?难得啊,我那冷面儿子,总算不再是清心寡欲的模样,如今是越发会怼人了。”
杜老爹也感叹,以前的杜子远事事小心谨慎,唯一做得出格的事,估计就是自己做主要娶清哥儿。现在的杜子远,连村长都敢讽刺,越发有脾气了。看来,他也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于是,他朝江清说道:“清哥儿,把你夫君叫出来,我帮你训他。”
江清面色讪讪,说道:“那倒不至于。”
杜老爹戏谑,“当真不用?”
“呵呵,不用了。”
“可我找他有事,你帮我叫他出来。”杜老爹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一下子变得不容质疑。
江清有点奇怪,但还是听话地去叫人了。
“阿爹,你找我何事?”
原本杜子远见江清回头找他,还有些兴奋,正想哄回他。江清却冷冷地抛下一句“阿爹找你”,然后就转身走人。杜子远唯有放下书本,跟着江清一同进了厅堂。
“是这样,之前你跟我提过,另建房舍,用来安顿忠清四兄妹之事,我想着,建房可以,但是,要建在山上。”
杜老爹还在抽着水筒烟,他说得轻松,但杜子远和江清都能看得出来,杜老爹这是已经定下这事了,他们两个,纯粹就是被通知的人。
“为何?”
杜子远不解,他们家,并不缺宅地,哪怕就在如今的屋外扩建,也是可行的。
“唉!”杜老爹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以前,我想着你瘸着腿,家中财物,刚刚足够保你一世无忧即可,多则怕被人惦念,就打算让你做个守财之人即可。可如今,你已与常人无异,甚至优于常人。清哥儿,还有忠清他们四兄妹,都得依靠着你,你的责任愈重,愈要开拓进取,守成,已不可取。”
“那和在山上建房子有什么关联?”江清还是不懂。
“咳,清哥儿,你以前,不是提过要在山上养鸡吗?我们在山上建房子,让那四兄妹住过去,既能让他们有地方居住,又能看守鸡崽,岂不美哉?”杜老爹也是受江清的启发,才想到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江清和杜子远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同,毕竟他们家山地多,随便在山脚下建个房子,那是问题不大的,至于如何养鸡,这个倒是要商讨一下。
江清回想了一下以前见过的鸡场,确实有很多是建在山脚下的,然后将鸡放养在山中。那样养出来的鸡,不光肉质好,营养也丰富。
但是,要注意的问题也很多,毕竟,在他以前所处的时代,养殖户所养的家禽得了禽流感,然后全鸡场的鸡都要扑杀掉,然后消毒掩埋的新闻,并不少见。
“呃,阿爹,我说一下我的意见,你们看看可不可取?”
杜老爹示意他说,江清正襟危坐,脆声说道:“既然我们要养鸡,肯定是要卖的,不可能全部拿来吃的,对吧?那卖鸡,主要也是想要赚钱,那该怎么做,才能赚更多的钱呢?”
杜老爹只是想到养鸡,倒是没想到怎么赚钱。按照他的思路,就像以前一样,将多余的鸡和鸡蛋拿去镇上的墟市卖,总能卖掉的吧?那钱不就有了?
江清一看他们父子俩,就知道他们都只想到短期的利益,没有想到成本的问题,更没有想到规模化、销售渠道、防疫等等会面临到的问题。
“阿爹,远的不说,我就问你了,你想养多少只鸡?因为,我们总得要考虑鸡饲料的问题吧!”
“鸡饲料?那是什么?”杜老爹不解问道。
“呃,就是喂给鸡吃的食物。我们要先大概估算一下,以我们目前的谷物存量,能养得起多少只鸡?”
“清哥儿,干嘛算得那么精准,食物不够,去买就是了。”杜老爹不以为然。
“可是阿爹,我们不能做无用功,做亏本买卖啊!我们要考虑成本,鸡早卖出一天,就能少吃一天的饲料,这样算下来,是不是也算是赚了?”
杜老爹听得头疼,他拿起水筒烟就往外走,“我只负责出主意,至于怎么个养法,你们夫夫俩决定,我就不管了。”
留下两人小眼瞪大眼。
“看什么看!”江清撇过脸。
杜子远噗嗤一笑,起身走到江清身旁的椅子坐下,趁江清不备,拉起他的右手,“我看看,可还红不红?”
江清挣脱不掉,“放开,我手黑,全身都黑,心也黑!”
“别闹!清哥儿,你厉害啊,懂得还挺多!”
杜子远说的是实话,关于养鸡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江清想得多。
“嗯哼!”江清傲娇地接受了杜子远的赞赏。
杜子远抚摸起江清的手心,意味不明地说道:“那你可要给为夫好好说说,你的打算,不然,今晚你也会知道,我也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