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县,东海岸,在建工厂。
整整两天的时间,施哲都在试验水泥,按照记忆中的配方,以石灰石和黏土作为主要材料,经过破碎、细磨、配料制成生料,然后喂入建造的水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往熟料中加入适量石膏粉,最后再次研磨即可得到水泥。
然而过程并不简单,石灰石和黏土比例为三比一,可是加入配料和石膏的重量施哲不得而知,只能将生料分成多份,记录每一份的材料配比,绘画表格,与实验室做实验一般,将成品特性记录在表格之中,得到最好的配方。
这两日施哲累得像条狗,洛朝的人没有任何的实验概念和基础,事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否则出现一点差错,都将前功尽弃,好在上天站在他这一边。两天经历五十多份样品的检测,有两三样成品符合条件,施哲便将配料的重量范围记录在纸上,要求工匠严格按照标准生产。
另一边的砖头生产比较顺利,扩建后的砖窑足够满足冷窖和工厂的建设,目前只需要等待大量的水泥即可开工。周边分行的工人陆续赶到永嘉县,投入工厂的建设。
这几日的劳作,令施哲疲惫不堪,不仅要传授各种技术,同时需要筛选招聘的工人,因为其中不乏几个好吃懒做、整日混吃混喝的人。这些人施哲会给以一次机会,如果不改正,立刻开除。其余工人将经过培训,长期参与建设工程。
施哲计划发展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即便日后脱离施家商行的帮助,也能够独立运转。更主要的是,日后自己再发明一些现代物品,有了这些技术成熟的工匠、工人,将会事半功倍,并且保密程度较高。即便后期扩招,只会招聘普通的工人,增加劳动力罢了。
对于文职工作、算账人员群体,施哲暂时只能借用施家商行的人,他们在商行里已经工作数十年,整日面对的是算盘、账本、物品清点,早已锻炼出超人的计算能力,若是施哲自己培养这类人才,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投入工作。
水泥厂的建设再次投入大量人员,附近村镇的人闻声而来,高月薪、周末双休的工作,在封建社会的底层民众,不说见过,甚至从未听闻。施哲经过筛选、填写信息表格后,全部收揽,包括一些妇女,聘请她们做饭。其中还有几个落魄的读书人,洛朝没有实行所谓的科举制度,而是封闭的推举制,及由当地的官员或者富有名望的家族向朝中举荐,通过朝廷的考核,便能入朝为官或者在当地担任官职。然而事实上,朝廷会调查被推荐人的家庭背景,商人后代、罪犯后代以及大部分寒门等,无法通过考核,因此,朝廷内的官职基本都是世家掌控。
几个读书人被施哲留在身边担任文职,洛朝的教育不发达,许多民众无法学习文字,单单是永嘉县,也没有几家学塾。很多报名的工人,在填写施哲制作的表格时,只能抓耳挠腮,最后无奈嘣出几个字,“我不会写字”。有了几个读书人帮忙填写表格,报名登记的效率骤然提升不少。
工人的增加,意味住宿的区域同时需要扩大。事实上,工人生活区的建设比泡面工厂的速度还快,工人宿舍四人一间房,睡觉的床铺并不是现代宿舍中的上下铺,而是四张单独的木床,目前的工匠不够,无法制造大量的铁制床架。一间宿舍其实是一个立方体建筑,单层,墙体以砖头为主,水泥为粘合剂,招来部分漆匠,用灰白色的漆料刷墙。令施哲欣慰的是,这个朝代竟然有专门刷漆的漆匠,以植物色素为调色剂,漆色丰富多样。
京都海阁陆续送来的粮食经过船只运输,沿内陆河,多次转运,陆续分批送到施府,用以满足泡面原材料和日常工人生活食用消耗。工厂中的餐食,施哲采用现代化工厂的规定,建立食堂,做的饭以大锅饭为主,每天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连盛饭的餐具都是找木匠专门定制的现代饭盘。至于每天的菜系,施哲当然不会让厨师制作洛朝的菜,而是将自己脑海中一部分食谱记在纸上,像是红烧肉、干煸豆角、白切鸡、梅菜扣肉、酸辣白菜、煎炸小黄鱼等,几乎每天不重样,两三个星期一循环。至于做菜时需要的酱油、醋、糖等,只能暂时以洛朝目前使用的调味料为主。整体味道必定会差一些,但对于过年或重大节日才能吃上一口肉的普通百姓来说,这些饭菜简直是上天的恩赐,餐餐必有肉,还有肉汤、海鲜汤,睡觉的环境又好,甚至每个宿舍还有独立卫浴,简直是天上人间。
原本按照计划,建造大型浴池,男女各一间,但是浴池需要大面积的瓷砖以及管道,而且从山上引来山涧水的工程还未完善,即便是现在宿舍的独立卫浴,还是需要工人自己去打水。施哲觉得不方便,可对工人来说,已经是巨大福利,更何况工厂里设有专门的热水间,男人夏天洗浴冷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需要考虑部分女性的需求。真是相当人性化。
工厂的排水系统最为重要,施哲专门派人测量附近的土质,绘画精准的地图,提前规划整个工厂的下水道系统,以及排污系统。下水道系统的建设几乎投入施哲目前所有的人力物力,挖通地下管道,糊上水泥,甚至花重金请永嘉县及附近城镇上所有的工匠烧制陶泥管道,给以结构图,尽快赶制。洛朝没有塑料,而且以陶瓷作为管道,使用寿命更长,成本自然更高。这不还有皇帝赏赐的十五万两吗,造就完事了。
历经一个月,工厂的雏形逐渐显露,宿舍区域最先完工,分布在工厂布局的南部,因为永嘉县夏季大多盛行东南季风,住宿区需要建在上风口,否则工厂内的油烟将会顺风飘入住宿区。
泡面加工厂已经完工,设备陆续转移至厂内,面饼的油炸存在危险,因此施哲将内部空间用木板分割,形成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间由各自的员工负责。这间工厂的通风最为重要,日常大门开放,所有门窗不得封闭。
另一间完工的工厂用来贮藏干蔬菜、晒干的海鲜、鱼板、海带,出厂后经过细加工,及将食材切成小块,包装,装箱。调味料的包装属于机密,这几日施哲收了几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与自己一般大,干这些活最合适不过。施哲曾看过一些古装,大部分富家子弟、官宦后代,都会从小培养一些死士,而施哲只是懒得筛选人,防止身边有间谍罢了。
一箱箱泡面由士兵押送,通过船舶、陆运,送往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