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歌手抚上他的额头,奇怪道:“也没有发热症状,怎么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了?我让你跟我去药王那儿,你不肯,看看,现在已经发昏了。”
什么他们曾经的见,简直无稽之谈。
就算有家,那也是在云城的新渔村,这里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家呢?
南晚歌只当他吐了血,神志不清,就要强拉着他去药王那儿看看病。
汀雪澜站着没动,反制住了她的手,眼睛里的伤心、难过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
这把南晚歌看得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她还在犹豫时,就让他牵着往那处农宅去了。
直到站在这处农宅前,南晚歌还没认出来,她只当这里真是破烂,不过她仍旧觉得有些眼熟。
有些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在这时候也慢慢地浮现出来。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宅子,前面一圈芦竹篱笆也是长短不一,那三间平屋的土墙坑坑洼洼,上面的茅草屋顶更是落败。
如果碰上下雨天,里面绝对会漏雨。
“娘子,你记起来了吗?”
他望着破败的院子,想到了曾经他们相伴坐着看月亮看星星,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曾经。
南晚歌没有说话,她还没有从思绪中惊醒。
她推开了那扇院门,仿佛跟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
这扇门轰然倒地,扬起一地尘土。
汀雪澜刚要护住她,替她挡了这些尘土的侵袭,南晚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即推了他一把,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说道:“别碰我!”
汀雪澜身形一僵,这是他的所求,可是为什么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他的心就这么痛?
果然是……不能原谅吗?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很多年,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她生气也好,不理他也好,但是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南晚歌见到这破败的宅子,破败的院子,那轰然倒地的院门,一切的一切,她全都想起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分明就是她下凡历劫时所住的房子!
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应该说这些记忆都被她刻意隐藏起来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马上想起。
三千年的时光,变得太多。
但是这里她曾经历劫的地方,依旧未变。
变的人只有他们。
可笑至极!
世上的人有这么多个,她却偏偏再次遇见了他。
如果说现在她还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的话,那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但是他能把她带到这里,就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做戏,他们分明在三千年就结束了!
他已是天界至尊,众神都要对他俯首,如今,他摆出这副难过至极的样子是给谁看?
汀雪澜看着被掸开的手,却还是想尝试一下,他上前一步,道:“娘子,对不起……”
南晚歌走了进去,这院子和宅子,一如她离开前的样子。
她曾经以为,她会和他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直到后来,他和那些人走了,什么话都没有给她留下。
这三千年里,她时常梦到,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
她好不容易忘了他,重新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他?
她以为的天界初遇,没想到,他们早就认识了,还结为了夫妻。
那些她以为的似曾相识,原来不是错觉,他们是同一个人,难怪这一双眼睛,是那么的相似。
三千年前的痛彻心扉,南晚歌忘不了。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遍遍的回忆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点点滴滴嵌进了她的灵魂深处,怎么也忘不了。
南晚歌怎么能接受重新爱上他的事实呢?
这三千年来她是怎么过的,她醉生梦死,若不是死不了,她可能早就去死了。
“娘子,你还记得我们在院子里说过的话吗?”汀雪澜没有气馁,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问道。
“我要记得什么,尊贵的上神大人。”
“你不能再叫我夫君吗?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夫君?南晚歌苦笑了一声:“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放弃的。在你离开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娘子,我错了,我以为我离开是为了你好,可是我离开后,我就后悔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娘子,我可以向你解释的,当初为什么我要离开。”
南晚歌却已经再也不想听他编造了,即使有多大的原因,他离开是事实,这也证明他根本就不爱她。
“都过去了,我已不想听你的解释。太迟了……”
“还不迟,我们再次相遇,就是上天的恩赐,不是吗?”汀雪澜扬了扬手腕上的红线,“你看,我们的姻缘线重新牵上了,就证明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这红线原本已经断了,若不是她要找到他的下落,他们根本不会再有这样的牵扯。
南晚歌召唤出太苍,在他惊疑的目光下,挥剑就要把红线斩断。
这红线已经恢复如初,就连当初汀雪澜系上的那个结,也已经没有了,仿佛从来没有断过一样。
看着她一脸决绝,汀雪澜像看到了前世离别时的她,也是这样的冷漠,不带一丝对他的留恋,然后将他们的婚书撕了个粉碎。
“娘子,不要!”
南晚歌冷冷地看着他,挥剑斩红线。
但红线牢不可破,饶是她砍了好几次,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断裂的迹象。
汀雪澜揪着的心松了松,只要红线还在,他就还有机会让娘子原谅她。
南晚歌死了心,举剑阻止了汀雪澜的靠近:“你别过来。”
剑尖锋利,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汀雪澜走近一步,那剑尖抵住了他心脏的位置,他没有任何的抵抗,剑气已经通过剑尖,伤了他心口的位置。
渐渐地有鲜血流出。
鲜红的颜色刺痛了南晚歌的心,她第一次觉得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娘子,你不爱我了吗?”
不可否认,她是爱他的,在发现他们是同一个人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将这爱收回。
可是她根本不能接受,为什么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她曾经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一个心动的人不好遇,她甚至还要和他从天衍宗回来就成亲的,那时心里满是甜蜜。
可这些甜蜜如今看来就全是讽刺罢了,都是假的!
什么情啊爱啊的,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她一字一句道:“我、不、爱、你!”
汀雪澜直视她的眼睛,在她满目寒霜的眼里,企图寻找那一丝热意。
他说道:“我不信,你一直都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不信娘子真会如此绝情,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能再次相遇,就证明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
南晚歌讽刺道:“上神如此缺爱吗?如果缺,大可在外面放话,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可我只要你一个,别人的爱我都不要!”汀雪澜又上前了一步,这一次,伤他的就不止剑气了。
随着他的靠近,南晚歌只能不停地往后退。
她不想伤他的。
可对于这么心软的自己,南晚歌是嗤之以鼻的,她就应该一剑捅进去,好让他也知道知道,当日的她遭人一剑,身体上的疼以及内心的痛楚。
直到她退无可退,背脊顶上了墙壁,他仍旧不带一丝惧意,朝着她的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