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一抹身影看着亲密无间的二人,忍不住攥拳,狠狠地击在了墙壁上,留下一个坑印。
突然肩膀搭上了一只手。
她五指成爪,回身掐住了来人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置人于死地。
来人竟也不躲,任她发泄着满腔的怒火。
只是随着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但就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动手。
强忍着那股濒临死亡的感觉,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是发泄够了,猛然间从他脖子上撤下手,手指将他的脖子划开了三道口子,潺潺流淌着血液,隐没在衣领内,然后晕开。
空气灌入肺腑,重获新生的感觉包裹着奕远,他大口喘了几口气,才觉得那股窒息在慢慢地远去。
他看着面前因为妒恨扭曲的脸庞,心中一痛,不由得想起了曾经。
她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端庄,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于她的温柔中。
可是,眼前的她满眼怨恨,再也不复当初的模样。
“发泄够了吗?发泄够了的话我们就离开这里。”奕远抬头看着南晚歌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他们已经离开了。
若不是他们因为贪恋着彼此的温柔,必定会发现她的踪迹。
届时,前功尽弃。
她甩开了他的手,语带讽刺:“谁要你来充当好人?你不去陪你的公主,反倒是来见我,你也不怕她发现?”
奕远沉默,半晌,才说道:“她不会发现。”
对若笙,他太了解了,她心思单纯,哪怕他夜不归宿,第二天回去时,她能笑着为他找理由。
有时候,奕远会对她产生愧疚。
不爱,却让她误以为他爱。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充满了欺骗和谎言,若笙是这场阴谋里的牺牲品。
但是想到不久前看到了若笙在哭,那红通通的眼睛里含着眼泪,脸上却挂着笑容,问他“吃了吗”。
奕远一想到日后若笙发现事情的真相,这个单纯的姑娘会不会接受不了……
“你后悔了?”女子冷冷地盯着他,冷笑道,“这都是他们欠我的,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凭什么她能过这么好?”
“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呢?从小躲躲藏藏,遭人白眼,吃不饱穿不暖,沦为和狗抢食……我本不该遭受这一切,我就应该是那明媚的太阳,而不是阴暗角落里的臭虫!”
“有些人,做错了,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天道不管,那就让我来重建这世间的秩序!这冰冷无情的天界,和这些冰冷无情的神仙,都要消失。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
奕远见她陷入疯狂,满身嗜血的气息,就知道她等了这么久,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现在的计划。
毁了天界,就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事。
他将脑海中哭泣的若笙抛在了脑后,沉声说道:“我没有后悔,自三千年前我就对你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女子恢复了正常,道:“我希望你记住,你的大婚,就是利用,这样你才能获得天帝的信任。产生莫须有的同情,这是大忌!”
奕远否认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同情她。”
女子眼睛射出寒光,令他如针刺背,她全然不信他的话,说道:“记住你的话,我们行事至此,已经再无退路,所以收起你那颗同情心,你也不希望,我从这世间消失吧?”
这事一旦失败,他们设计放出虚无境的邪神的事就足以让他们死一百回的。
奕远自然是不希望看着她死的,只希望她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说出她的身份,名字。
而不是顶着一张假面具度日。
这事,他回不了头,也不想回。
女子见他沉默不语,自顾自说道:“我父亲曾以仁德治天下,却不得善终。我这个做女儿的,要将他失去的这一切夺回来,来慰藉他的在天之灵。你若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心软。”
奕远知晓她从小过得凄苦,能平安长大,已是幸运,如今她变成这样,也是正常。
“我会帮你的。”他如此承诺。
女子笑了一声,在他脸上凝看许久后,说道:“如此便好,你若是妇人之仁,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她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游移,落到了他的脖子上,那边三道抓痕深可见肉,一停不停地流着鲜血。
手指沾了点鲜血,她拿给他看:“你看,这是多么鲜艳的颜色,真希望看到你的小公主见到你受伤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奕远一动不动,盯着她指尖的鲜血。
他即使受了指甲盖大小的伤口,若笙都会担心得哭鼻子,这脖子上的伤如此严重,想必她一定更担心。
“你走吧,让你的小公主好好心疼一下,不久的将来,她会更疼的!”女子将血擦到了他的脸上,笑了笑后,转身就走。
奕远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细风刮来,带走了一声若不可闻的叹息。
绛云殿。
奕远站在殿前,一脸沉思,许久也没有踏进去。
这是若笙的寝殿,他能娶她,实属高攀,所以婚后他也没有带她去住自己的府邸,反倒是跟着住进了绛云殿。
外头不少神仙们说他攀高枝,娶了公主居然还不要脸的住在公主的寝殿……
其实是他自己不愿意带她去住,这统帅府的女主人,他希望是另外一个。
哪怕若笙明里暗里央求了他多次,他也假装看不到,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说了。
反倒对外解释是她喜欢住在自己的寝殿,堵了外面的悠悠众口。
若笙是个好女人,但注定了,她要成为他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无法改变。
奕远面无表情的进了绛云殿。
里面扫洒的宫娥们见了他这副血迹斑斑的模样,连忙去禀报了若笙。
若笙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头发披散在肩上,素白着一张笑脸,仅着白色内衫,还赤裸着双足。
奕远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眼里倒映出她担忧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若笙着急地问道。
又见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撕了内衫的一块布,按上了他的伤口。
转头对宫娥说道:“快去请药王来!”
奕远抬手制止住了,眼眸沉沉:“小伤而已,无需请药王前来,去取药箱来。”
宫娥看看奕远,又看看若笙,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
若笙想到药箱内有止血药,道:“取药箱来,再打一盆温水!”
宫娥们分了两队,急忙跑了出去。
若笙扶着奕远坐下,那按着他伤口的手从未拿下,哪怕她的手沾染了他的血也一样。
“别动!”
奕远想离她远一点,被她训斥了一顿:“不知道伤口还在流血吗?你是想失血过多吗?等上了药,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她有些凶巴巴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奕远面前露出这副表情来,他诧异地看着她,也不再乱动。
宫娥把药箱和温水拿来后,若笙让他自己按着伤口,自己拧了一块帕子。
当看到皮肉外翻的伤口时,若笙还是心揪了一下,她小心地擦着伤口边缘的血渍,等清理好后,取出止血药洒在了伤口上。
药王的药很有效,药粉接触伤口没多久,鲜血就不再流了。
若笙又细心地又把流下来的血擦掉了,帮他缠上了绷带。
等一切处理好,她的脸蛋微红,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汗珠,鬓发都粘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