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把铁烙头……旁边的刀片。”
路川明两根手指在铁架上敲了几下,然后顺势拿起被放在一旁的一把几近蝉翼般轻薄的小刀,晃闪闪的刀片上在碟子的眼前轻轻划过,一抹亮光射入眼里。
惹的碟子眼眸下意识一眨,随即便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当他睁开眼睛,只见那把手指寸长的小刀插进他的左胸上,而且路川明还特意找来两根狭小木棍,对着谍子的眼皮放了进去 。
在眼皮里加上木棍,是为了防止犯人在受审时闭上眼睛,眼睛闭不上,这时刑罚加身,犯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每一刀每一次烙铁,都清晰可见。
这对于犯人来说不止是肉体上的痛楚,还是精神上的,快乐加倍,往往能让犯人的心理防线被更快突破。
看着谍子眼里深藏的惊恐,路川明露出一派阴鸷的笑容来,像一个病态的青年,一排洁白的牙齿大张,牙齿底部的血红色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刺眼。
路川明紧紧转了一下片刀,只见谍子皮肤底下的肉被轻易割开,滋滋的殷红血液一点点在破烂的血管里淌淌流出。
这只是开了一个小孔,但路川明也并不准备将它扩大,他先将烧的火红的烙铁头从火盆中拿出来。
灼灼的焰光在烙铁头上冒着氤氲的蒸汽,路川明对着上面轻轻吹嘘出一口气来,火红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在谍子眼里,显得有些可恶。
路川明轻笑了下,拿着烙铁头对着谍子的脸蛋左右晃晃,一会儿铁头向前靠近,眼看着要烙上去了又转向一边,一会儿铁头在谍子眼里离自己远了些,很快又被路川明拿着擦脸而过。
蒸腾的热气喷着火蛇信子,谍子全身大汗淋漓,脸上的汗一刻不停,一颗脑袋上的头发有几束落在了眼帘处,转眼便发出一股焦味。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眼皮里有两根木棍撑着,哪怕想闭上双眼,也无能为力,只能徒劳的左右摇头,希望能离烙铁远些。
滋滋!
突然,在一阵细微的清风中,烙铁头深深的印在了谍子的胸口处,在那被刀片插入的地方。
一道黑烟从谍子胸口冒出来,凑近一闻,烧焦的烤肉味并不香,路川明有些厌恶的把头往后一仰,空出来的手上不断在眼前扇着风。
倪眼看着使劲在那摇头,眼泪都快憋出来的谍子,路川明摇了摇头,嫌弃的说道:“唉,你这肉也太臭了,我前些年在外宰的那些妖兽被这火一烧便有香气传来,哪像你,禽兽不如!”
“太臭了!太臭了!”
路川明不断的用手扇着,而那个谍子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只能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脑袋不停的左摇右晃,嘴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呜呜叫声。
原来是路川明在行刑前拿团布堵住了谍子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
“啧啧啧,还在这嘴硬,就是不说是吧,好,本庄主给你来套十八炼狱……”
等了好一会儿,见烙铁上的红光熄了些,路川明吹出一声口哨,语气半是凶恶,半是温柔的对着谍子说了一声。
那名谍子只能死死的看着路川明的脸,像是要把他刻在心里一般,嘴里呜呜的叫着,眼泪却从脸颊上流淌而出,将沿途那些肮脏的尘埃给一并带到地下去。
只见谍子左胸上一片焦黑,一个巨大的烙铁印入肉有一寸深,烙印中央有一个细小的洞口,原先流着的血液被高温灼烧成雾气,洞口两旁只残留有点点暗红色的血迹。
路川明笑容不变,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个洞口陡然用力插了进去,手指头一边向肉里挺进,嘴里一边说着:“抱歉啊,我这记性最近可是不好,在给你胸口上烙铁印的时候应该先把那把小刀取出来的。”
“这烙铁下去,把那把小刀压进肉里了,还有这洞口也都被火焰灼小了,弄得我不好取出来,只能伸根指头把你这血洞夸大一下,不然拿不出来,太久没做这事了,麻烦你体谅一下啊!”
路川明说着说着一双眼眸陡然变得严厉,插进谍子肉里的指头不断在里面左右刮挠。
——嗯!!!
谍子被这一指直接刺激到大脑,剧烈的疼痛让他脑袋不由得后仰,嘴里想要倒吸一口凉气,可是被一团布给堵着,只能是喉咙不断的滚动。
他嘴里的唾沫早就干了,喉咙也由此一阵发痛,缺少水的身体让他在疼痛之时喉咙像被刀一刀一刀割开一样,无数的刺激点不断的往身体各处不停的打击。
见此情形,路川明好像还是不过瘾,凑近谍子的胸口一瞧,眼睛瞥了他一眼,嘴里诧异道:“嗯?这一根指头取不出来啊!”
“那么……”
“——再添一根好了!”
路川明笑嘻嘻的,谍子满脸惊恐着,在这地牢内两种表情,像是人世间的两个极端。
这一刻的路川明是世人未曾见过的,残忍,冷酷,无情,嗜血,暴虐……,所有负面的阴影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完全与在小桥流水处同自家父亲和先生打招呼时的温润恭谦背道而驰。
人是有两端的,赤子之心同样如此,除非是那世间少有的一片纯净无瑕的心灵在能始终如一,仅仅只站在一端。
只不过人世间大部分人在少时大人们的教导下,学会了仁义礼,看见了恭谦德,所以他们人性中善的一面大于所恶。
但是同样有些人哪怕家中父辈累积善功,行使善德,在一派安静美好的生活下长大,也止不住他心中日渐增长的恶念。
如此,终有一天会手持屠刀,行尽恶事,而以此为乐。
人们并不是生来就善,生来就恶。大多数人心是灰色,周围一片黑便会融于黑暗,周围一片白便会融于光明。
而路川明像是手里拿着一个天平,左边是善良,右边是邪恶,最难得的是两边的砝码一样重,不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他想要为善便是善,想要为恶便是恶,存在皆只在一念,心念动转,则万物唯我,这也是路川明的道,从先生所教所领悟来的道。
……
路川明两指插入谍子的伤口里,噗呲一道入肉的声音传来,此时伤口处内里的血也被灼干了,所以这两指插进去,其实并不十分润滑,反而会有些堵。
手指在肉中夹住那把小刀,层层叠叠的肉沫上神经被一时挤压在了一块,在小刀被路川明刻意在伤口里磨蹭。
“别急,你这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头可不能闲着…我可是为了你准备了一套针灸记忆疗愈,待会儿我会拿它们一根一根……扎进你的指甲缝里。”
“我数一数啊,一共四十根,那每只——只插两根好了……”
轻声的呢喃在牢房里环绕,在谍子一片昏沉的脑中久久不休……
话落地,路川明手上却不停。
直到好一会儿才将小刀拔出来,这漆黑的地牢里,在极致的痛觉下,当小刀拔出的瞬间,眼前这名谍子便两眼一翻,哪怕是双眼无法闭上,也昏了过去。
脑子里不知何时已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路川明的脸庞隐在光暗之间,神情平淡的将手中的刀片放下,空气一片寂静,只有半空中的铁链在轻轻的摇晃着,发出点点细微的挡挡响。
……
时间在一片昏暗中流逝,在地底感受不到它的伟力,不知过去了多久,这名谍子陡然醒了过来。
流失的体力让谍子眼前一片模糊,身体各处已没有半分力气,他的两手耷拉下来,脑袋低垂着,嘴里的布还有眼皮里的木棍不知何时已被拿下来。
喉咙还是痛,眼前是一道模糊的虚影,他看不清,但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声嘶力竭的吐出几个字:
“我……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