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溪正,你早晚会明白的。”
……
路川明看着天边大半的晚霞,太阳已经要从这个山头落下了。
亭落四角的秋蝉好像也累了,青砖板瓦上长出来的草木上还留着几滴暮时的雨珠,凑近了流水,淡淡的浅香从小池内散发出来。
先生站在他的身旁,父亲抬手看着他。
路川明收回视线,对着二人以示回礼,他不急不缓的抬起头来,对着父亲说道:“听说今日庄里抓来几个碟子?”
“是为了秋雨吧,江湖上有消息传来,有位持秋雨的妇人跑来山下的城内养伤。”
先生摸了摸下巴,并不在意这件事如何,毕竟秋雨虽然颇有神秘,但对于明山庄而言并不是非取不可。
只不过如今江湖上诸多武者纷纷涌入城中,在一定程度上对明山庄有几分麻烦,这次几个碟子来庄内探查情况,怕是以为这里藏有那妇人。
虽然明山庄是不惧,但路家隐匿多年,不可因为这一件事而曝光于大众面前。
“怎么,你对秋雨感兴趣?”
父亲路雪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秋雨如何我并不关心,但是它既然到了这便是属于明山庄的,谁夺不是夺,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若那妇人识相点,还能活。”
路川明眼眸平静无澜,对着父亲路雪鞠了一躬,然后自顾自朝庄内的地牢快步走去。
路雪见状摇了摇头也不阻止,站在他身旁的先生轻声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酒壶饮上一口,嘴里吞着酒液还不忘嘀咕一声:“这父子关系,瓜唉。”
路雪耳朵一动,听到了先生的话,他眉头一跳,直接伸手将先生手里的酒壶抢了过来,同时还不忘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大骂一声:“滚犊子!”
先生挨了一脚,身形一个趄咧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路雪没使什么大力气,但是屁股还是疼。
先生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伸手去抢,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唉!酒壶还给我,你踏马的遭是非的路雪!”
……
庄里虽然人少,但一路上还是碰到几个仆人,径直迎面走来,纷纷对他俯首作揖,嘴里尊敬的喊一声:“少庄主!”
路川明也微点头颅以示回应,背负着双手绕了几个阁楼,三四个回廊,才到了庄内看押犯人的地牢外面。
几个手持长刃的甲士站在通向地牢的通道外,看见从远处走来的路川明,一个个面容肃正的对路川明执手礼道:“少庄主!”
说完好,又各自站好,不再多言。
这处通道只有寻常人三个身位宽窄,走进内部,只见潮湿的墙壁上每隔三丈远便挂着一盏油灯。
路川明沿着通道一路向内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见着前方多了一抹泛黄的光亮。
只见一道三丈方圆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桌子和椅子,一个半大头发稀松的老头正趴在桌面上睡觉。
路川明轻轻走到他的身前,朝桌面使劲敲了敲,然后摆正姿态双手负在背后,身子向前一躬,整张脸刹时凑到了老头的身前。
咚咚!
几声嘹亮的声音透过木材传到了老头的耳中。
老头顿时正做着美梦,嘴角哈喇子都流出来许多,梦里春闺红帐,可爱的美人一步步勾着手指头看着他,老头向前一步。
只见那美人诱人的红唇轻启,红唇上好似抹过一抹玉光,惹得老头直瞪双眼,靠近了……又靠近了。
老头搓了搓布满粗茧的手掌,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他的手向美人的臀部抹去,嘴里发出一阵呵呵的猪叫。
“美人,少爷我来啦!”
这时,美人给他抛了个媚眼,微启的红唇终于开口说话,老头满脸红润的凑了上去,美人身上带着香气,连嘴里吐出来的都是芬香,老头简直沉醉极了!
美人凑到老头的耳边吐出两个字:“咚咚!”
“咚咚!”
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咚咚!
偌大的声音震得老头汗毛倒耸,整张脸刹时扭曲成马赛克的模样。
啊!
……
地牢内,正趴在桌上的老头猛然发出一声惨叫,满脸惊恐的抬起头来,转眼的功夫这老头子眼底里瞥见一道黑影,当下下意识开口骂上一句:“是哪个混球扰我清……清梦?”
老头子朝前仔细看了一眼,很快便见着眼前里有一张好似被放大了的脸庞,那模样,怎么……
好像?
少庄主!!!
这下老头刚刚激起的心神刹那间达到了巅峰,他一口唾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只在路川明面前发出“嗬嗬”两声,是真被吓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这还算什么,最主要的是老头这有一口气没喘上来,面容僵硬,身子不由自主自动往后倒去,眼看就要落到地面。
好在正站在一旁的路川明出手了,只见他眼睛眨了眨,脚步微微往地下一顿,伸出右掌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同时路川明心念一动,不过片刻,感受到老头身子骨里四处阻塞的气流,当下乘了一口气,右掌顺势运转出一股今天重新修来的微薄内力。
内力入体,在路川明心念的控制之下,飞快的窜到了老头的肺腑之内,帮他疏导淤塞的内气。
五脏六腑较为脆弱,行功运气是路川明也不敢太猛,怕倒是候真的冲死了老头,还得多花点钱帮他买个棺材。
现在棺材多贵啊!
那是讲究一个一条龙服务,几天工夫几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买不起!买不起!主要是他爹出手大方,身为他的儿子不敢让他造腾。
过了好一会儿路川明见气疏导的差不多了,空闲的左掌随意挥出,一掌带着可人的掌风拍在老头的后背上。
掌风带劲,老头体内的浊气被这股劲力最后一推,由着肺腑直接往上通到了喉咙之中。
然后路川明就见到老头整个人狠狠上前一弯,脑袋直接磕在了桌面上,地牢内刹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接着老头鼻子里流出来一串新鲜的殷红血液,老头脑袋晕晕,喉咙一个滚动,嘴巴张开,由体内的恶心感将浊气重重的吐了出来。
浊气出口,老头子看不出任何异样了,除了流着的鼻血,和不正常泛红的脸颊,这再怎么看也确实看不出来了,脸这么红,怎么看……
见着这口气被疏通完,等老头刚缓过神来,路川明拍了拍老头的后背,直接又将老头吓了一个激灵,这一举动惹得路川明一阵尴尬。
不是吧,这就拍了你一下,不至于吧!
咋不至于!
少庄主你要是想宰了老头子我,就直接动手,咱别整这些吓人的把戏,痛!实在是太痛了!
老头子摸了摸往鼻子前抹了抹,手一松开便见着指尖多了几分粘稠感,这血还真他娘干的够快的啊!
但是它怎么现在还在流着呢?
看着老头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盯着他,路川明脚趾扣地,将尴尬分享给了脚底板。
不过一会儿他便选择转移话题,转头虚眼看向老头,转而笑道:“宋老头,你刚刚睡觉梦到什么了?怎么哈喇子流一地,那表情,啧啧啧!三个字——猥琐至极!”
叫宋老头的老头子仍是眼神幽幽的盯着路川明看,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直到路川明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个老头子用这表情看着我?
且不说你这年纪,单是你是个男的就够让人辣眼睛了!
路川明赶紧咳嗽两声,宋老头见状也见好就收,但平淡的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锋芒:“少庄主,老头子我没梦到什么。”
“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霉的遇着个道士,那道士一张脸突然给我凑上来,哎呦喂,还不讲武德突然给老头子我背上来上那么一掌,直接把我给拍墙上去”
“然后那个道士还跑过来拉住我的手,一脸亲切的对我说,是什么关照我,为了我好,今天我泛血光之灾,会遇到一个让我可以见阎王的煞星,说什么也要再踹我一脚,不然这劫躲不过去。”
“呵呵,当时我想这踏马纯属不是扯蛋吗,这我哪能信,单就是那一掌妥妥不讲男德的嘛!那响当当啊!差点没让老头子我背过气来。”
“我一听就觉得是骗子,本来想打回去的,可惜,岁月,不饶我。要是老头子我再年轻个十……三十来岁,定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
说着,宋老头又是冷笑又是解释道:“少庄主你别多想啊,老头子我可不是,说你啊,就像说书人开场白一样,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纯属巧合啊!”
路川明:“……”
我也不想多想啊!但是你看你这不用特意跟我解释一番吧!还有你看你这表情,你这语气,说了跟踏马没说一样!
是故意不小心的?
就是搁这指桑骂槐呢!
降工资啊!降工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