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杨姿月愣愣地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柳漓走过去,沉默着站着。
杨姿月哽咽着抬头看柳漓“我现在感觉特别对不起黄小萱。”
“大一上学期那段时间,总说她独来独往,可你知道吗,柳漓,黄小萱是想靠近我们的。”
杨姿月抬头看向柳漓,脸上划过了泪珠。
“可是我,我把她推开了……有次和李萌洗衣服的时候,聊天说起她有些怪,被她听到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向我们打开心房了……”
杨姿月泪流满面,柳漓走过去递给她一张纸。
“如果,如果当时我们能够成为她朋友,她是不是就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杨姿月接过,双手把纸巾捧在脸上,无声啜泣。
柳漓抿着嘴,没有说话。
她又何尝没有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黄小萱的异常?
如果黄小萱当时处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只需要别人拉她一把,结果会不会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人的境遇不同,面临的困难不同,所做出的选择也不同……
下午五点多柳漓出宿舍去买晚饭,中午的时候两人都没吃什么东西。
随便要了两份盒饭,她静静的看着师傅给她打包。
身后却突然传来女生的交谈。
“听说了吗,学校南门口好像有学生家长来学校门口闹。”
“闹什么?”
“她女儿死在学校里了。”
听见这话,女生睁大眼睛,惊讶道“我怎么没听说。”
“学生会里传出来的,说是这个女生死的不光彩嘞,警察都上门了。”说话的女生捂着嘴巴,小声地说。
“走,我们赶紧去学校门口看看。”
柳漓转身就跑了出去,留下食堂大叔大喊“同学,你的饭不要了?”
南门是学校的第二大门,餐厅距离南门,有十分钟路程,柳漓一路跑到学校星际大道上,跑得很急,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喘气。
星际大道直对着南门,远远看去,大门口围了好多人,还有保安在那里驱赶校园里面的学生靠近。
柳漓想了想,转身走向东门。
从东门出校门打车到南门。
到了学校南门门口,学校外面围了很多人还有学生。
最惹人注意的是一副黑漆漆的棺材。
柳漓瞬间僵住,那是黄小萱……
一个黑瘦的农村汉子靠在棺材旁边一遍一遍大声喊着“还我女儿性命。”
但哭的最惨烈的,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
她眼睛红肿,泣不成声,身子无力被旁边的人给搀扶着。
柳漓红了眼圈,她知道,这是黄小萱的母亲。
只有母亲才会在孩子去世的时候哭得没有体面,哭得跪倒在地。
那周围围绕着十来个男女,衣着朴素的是黄小萱的亲戚。
这时,学校南门出来了三四个学校老师,后面跟着几个保安。
柳漓认得,为首得那个是学院周副院长,上午他也在导员办公室里。
也是可笑,学校领导一出现,周遭乱糟糟一片瞬间安静。
只有黄小萱的母亲嘶声哭泣,这哭声闻者悲伤。
周副院长走到黄小萱的父亲旁边,他叫喊声戛然而止,他抬头斜眼打量着对方。
柳漓这时看清了他的长相,眉毛又短又粗,眉梢下垂,眼睛没有悲伤,尽是精明。
柳漓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一群人黑压压的跟着副院长进了学校。
本校的学生也跟着进去了,校外人士被保安给拦住了,驱散了。
最可笑的是,黄小萱母亲身边扶她的人也跟着进了学校,她一个人躺在地上悲伤哭着。
眼泪流到地面,打湿了一片。
柳漓走过去,被保安拦了一下。
“让我去看看她吧,她是我舍友的母亲,我舍友要是还在她一定不会舍得自己的妈妈哭得这么悲伤。”
柳漓说着掏出来自己的校园卡示意给保安。
保安挥了挥手,柳漓走过去,蹲下身,想伸出手把黄妈妈扶起来,可是拉不动她。
柳漓轻轻开口“阿姨,我是黄小萱的舍友,沈柳漓。”
听到黄小萱三个字,女人红肿的眼睛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柳漓。
“孩子走了,最悲痛的莫过于父母,可是,小萱也不忍心她的妈妈这么伤心啊”
女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漓也红了眼睛,顺势拉起来女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给她擦干净眼泪。
“孩子,俺替小萱谢谢你。她有你这么好的室友,可是俺小萱……没福气啊,早早撒手丢下我不管……俺是做的什么孽啊,让俺闺女给我受着。”
黄妈妈紧紧抓住柳漓的手,身子颤抖。
柳漓身子上前靠,把黄妈妈揽在怀里,小声哭出来“不是您的错,也不是小萱的错,都是造化弄人。”
黄妈妈挣扎着,眼神瞬间清明起来,“不不,都是那个杀千刀的错。”
“小萱的……父亲?”
“是继父……那个王八蛋,小萱考上大学那天,他,他欺负小萱。”
什么,柳漓心头大震。
黄妈妈不忍说出这件丑事,看了眼黄小萱的棺材痛苦的闭上了眼,泪水滑落,琉璃明显的感觉到她浑身在发抖,像是在忍耐。
“那个畜牲,他以为小萱要当大明星,有钱,逼迫着,小萱,问她要钱。”
黄妈说到此,眼底的恨意浓不见底。
“俺家萱不给,那个畜牲,就,就打我,小萱是为了俺,才误入了歧途……。”
说到这终于忍不住,滑落到地,又捂着脸哭出了声。
柳漓紧紧得揽住她,泪流满面。
原来,那个蓝色格子衫少女是经历了多少黑暗苦难才来到这充满活力的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