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空看着掌柜指的方向，抿了一下唇，“掌柜，我现在要去见小姐。”
“嗯，你去见吧。”掌柜点头，云碧空被打成这样，货品和货摊还都被砸了，是该和虞素素说，看她要怎么处理。
云碧空朝掌柜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踏步往后面的厢房而去。
厢房的门没有关，云碧空走到门口，就看到坐在椅子上认真查看账本的虞素素。
她今天梳的是时下那些王公贵族的女眷最喜欢梳的九环飞天髻，插在髻上的珠花、步摇等饰品全是银色的，身上穿着雪色的广袖及踝长裙，脚上是白色的翘头履，整个人看起来好似那些话本子里说的九天玄女。
云碧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右手，屈指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听到敲门声，虞素素的目光从账本上移开，往门口看去。
瞧见站在门口的云碧空的那一刻，虞素素的瞳眸里闪过一丝震惊，账本从手里掉落，“云碧空，你被人打了！”
“小姐，我不仅被人打了，货物和货摊也被砸烂了。”云碧空低下头，脸上有着愧疚和自责之色。
“没想到他这么狠！”虞素素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账本，轻轻地拍了拍，再放到一旁的小方桌上。“我料到他会狗急跳墙，找人砸掉你的货物和货摊，却没有料到他还会叫人打你。”
虽然虞素素没有指名道姓，云碧空却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她的堂兄虞述。
不过，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和虞述无关，也不希望与虞述有关！
云碧空望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小姐，今天打我，砸坏货物和货摊的，是两个地痞。因为我自摆摊以来就没有孝敬过他们，他们就……”
虞素素扬起手臂打断了云碧空的话，好似黑色宝石一般漂亮的眸子里面漾开一抹无奈，“你不要被那两个地痞的说辞给骗了。”
云碧空皱起了眉毛，不认同的质问，“小姐，你如何肯定我是被他们骗了？”
“地痞虽然爱逞强斗狠，欺压他人，但欺压的对象一般都是老弱妇孺，而不是你这种有能力反抗的。”虞素素站起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捻着下巴，缓步往前走。“所以，他们打你，砸你的东西，让你没有办法再摆摊，肯定是受人指使。”
云碧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被袖子半挡着的双手用力地握紧。虞素素的分析很有道理，他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而你不能摆摊，受益的就是他。”虞素素注意到云碧空难看的脸色，以为是伤得太严重之故，连忙示意他进来坐着说话。
云碧空感激地朝虞素素拱了拱手，然后抬腿迈过门槛，走进了弥漫着一股淡淡花香的厢房。
“由此可见，两个地痞一定是受他指使的！”虞素素斩钉截铁的道。
坐到椅子上的云碧空摇了摇头，双手用力地握紧椅子两侧的扶手，“不见是受他的指使！”
听见这话，虞素素直接无语了。她转过了身，凝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云碧空，你还认为是你没有孝敬那两个地痞，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云碧空的眸光冰冷如霜，言之凿凿的道，“我的意思是，指使那两个地痞的也许另有其人。”
“哦？”虞素素惊讶地挑了挑眉，趋步上前，看着云碧空，“那你觉得是谁？”
“负责帮虞述打理那家铺子的掌柜，顾寒清。”最后三个字，云碧空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虞素素敛了敛精致的画眉，“你为何觉得是他？”
“前几天，他突然很得意地跟我说，我得意不了多久了，当时我的心里有些不安。”云碧空微眯着眼眸，浓密且很长的睫毛恰好遮掩住眼中的复杂情绪。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今天，在那两个地痞走后，其他人因为怕惹祸上身，都不敢去扶我，他却把我扶到他的铺子里去，帮我擦洗伤处，帮我上药，还借衣服给我穿。”
云碧空瞅着身上的衣裳，眼中燃起愤怒的熊熊火焰。
暗地里叫地痞把他揍得遍体鳞伤，自己再出来扮好人，给他清洗伤口，帮他上药，借衣服给他穿，让他对他心怀感激……
啊——
顾寒清这个人实在是可恶至极，竟然把他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他好气，好恨！
云碧空用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虞素素正在思索云碧空说的那些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看着明显被惊吓到的虞素素，云碧空眼中的怒火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脸上露出歉疚的神情，“小姐，我不做什么。”
“那你坐下吧。”虞素素看着云碧空身后的椅子，右手抚着左手腕间的白色玉镯。
“是。”云碧空又坐了下去，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
“你说的有道理，指使那两个地痞的人是顾寒清，但一定是虞述授意。”虞素素斩钉截铁的道，她相信没有虞述的授意，那个顾寒清绝对不敢这么做。
云碧空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小姐，那你的打算是？”
虞素素看着云碧空被纱布包裹的额头，以及布满淤青的双手，“你先在家休养几天，然后再去那里摆摊。”
“啊？我还要去摆摊？”云碧空脸色大变，他再去摆摊，顾寒清肯定又会叫地痞来把他狠狠地揍一顿。而休养几天，他的伤是肯定不会好的。旧伤未愈，又来新伤的话，他的小命极有可能会不保啊。
不行，他不要再去摆摊！
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云碧空凝视着虞素素，支支吾吾的道，“小姐，我要是再去摆摊，万一，万一……”
知道云碧空在担心什么的虞素素唇角轻勾，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你再去摆摊，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东西，都会完好无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