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此,赶紧弯下腰,双手从下面轻轻地托住虞述需要上药的那只手。
食指从瓶内退了出来,顾寒清看着指腹上那一坨泛着一股淡淡药香的白色固体药膏,眨了一下眼眸,随即转头望向虞述,“少东家,我要帮你上药了。”
虞述颔了颔首,顾寒清俯下身,将指腹上的药膏抹到虞述那只手上最红肿的地方,再轻轻地揉开。
揉着揉着,顾寒清就发现,虞述手上红肿的地方太多,他弄出来的这点药膏根本不够。
他只得又伸手从瓷瓶里面挖出一些药膏,抹到虞述手上还没有沾到药膏的地方,再一点点地揉开。
可是把药膏都揉完了,还是有不少红肿的地方没有涂到,他只好再一次将手伸到瓷瓶里面去挖药膏……
如此反复几次,顾寒清总算是给虞述的手上完了药。
“少东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寒清直起腰,将没剩下多少药膏的瓷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问虞述。
虞述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如实的回答,“没有刚才那么痛了。”红肿的地方涂上药膏以后,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的痛了。
“那便好。”顾寒清吁了一口气,随即郑重其事的道,“少东家,你能否答应我,以后就算再生气,也不要像刚才那样,用拳头去砸柱子了。”
“让我不要用拳头去砸柱子?”虞述挑了挑眉,完好的左手慢慢地握成拳头,然后朝顾寒清伸出去,似笑非笑的道,“那是让我用拳头砸你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伸过来的拳头,顾寒清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冲着虞述快速地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和无语。
少东家是不是酒还没有醒啊,不然这脑回路怎么会如此清奇!
自己不让他用拳头去砸柱子,是出于一番好意,不希望他的手再受伤,他到好,竟然说出‘那是让我用拳头砸你吗’这种只要是拥有正常脑回路的人就绝对不会说的话。
难道人在生气的时候,非得用拳头砸点什么东西才可以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宁可以后少东家生气的时候还是用拳头去砸柱子,让少东家的手受伤,而不是来砸他,让他受伤。
毕竟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不是这个意思?”虞述看着明显被他的话和他伸过去的拳头吓到的顾寒清,翻了一个白眼,旋即低下头打量着自己上了药的那只手,冷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少东家,我的意思是……”刚说到这里,顾寒清看着虞述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听他解释,就没有再往下说,而是转移话题,“少东家,你可有什么办法将那个人赶走?”
问虞述这个问题,顾寒清真的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不是觉得虞述会有办法。
毕竟人家是合法摆摊,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
所以,一问完他就已经做好了虞述说没有的准备。
虞述抬眼看了一眼已经认定他想不出办法的顾寒清,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办法,我当然有!”
“啊?”虞述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顾寒清惊诧地看向正在用帕子擦着脸颊的虞述,“少东家,你真的有办法?”
“对,我有办法。”虞述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帕子丢到桌上,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外面,眼睛里带着让人看见就会害怕的狠意,“而且这个办法见效极快。”
顾寒清走过去,看着虞述的侧脸,急切的问,“少东家,是什么办法?”
虞述偏过头看向眉梢眼角都沁着几分急切之色的顾寒清,微微敛着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戏弄的光芒,“你再凑过来一点,我就说给你听。”
顾寒清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倾身往虞述跟前又凑了凑,再将头顺时针往右转了转,让左耳贴近虞述的嘴唇,“少东家,可以说了么?”
“可以。”虞述看着顾寒清近在咫尺的耳朵,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我的办法就是,让一些人去把他的摊子砸了,他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感觉耳朵里嗡嗡的顾寒清,用手揉着耳朵,看向眼角似乎噙着一丝得逞的光芒,心情似乎也有所好转的虞述,“让一些人去把他的摊子砸掉?少东家,你说的这些人不会是指的地痞流氓吧?你不会是想请地痞流氓帮忙吧?”
“没错。”虞述看着神色大变的顾寒清,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大声的道,“他们这些人就是专做违法的事情,只要给他们钱,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去做,何况只是去砸一个小小的货摊。怎么样,寒清,我的这个办法不错吧?”
“这……”顾寒只说了一个字就没声了,清隽秀清俊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虞述的办法,是让地痞流氓去砸人家的摊子。
这个办法固然是有用的,但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也很卑鄙无耻,实在是非君子所为啊。
顾寒清刚想到这里,耳畔就响起了虞述的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悦,“寒清,你莫非是觉得我的这个办法不好?”
顾寒清微微抬起眸子,看到虞述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询问。
他闭口不言的话,恐怕是不行啊。
顾寒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看法如实说了出来,“少东家,我觉得这个办法真的不太好,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做吧。”
虞述脸色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他甩了甩镶了金色滚边的袖子,双手顺势背在身后,再微仰起头,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睛斜睨着顾寒清,阴阳怪气的道,“寒清,你觉得我的办法不太好?那麻烦你告诉我是哪里不好啊?”
双手垂放在身旁的顾寒清低下头,眼睛看着脚下的蓝底铺满白色花纹的地毯,“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