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少爷。”
虞述倒酒的动作一滞,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这个人莫非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还没有走!
用力地将酒壶放下,虞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将关着的门一把推开,伸手揪住门外的那个人,大声吼道,“你这厮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听不见我说的话啊?我让你滚,你竟然还敢站在这里。”
衣襟被揪着,小厮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意、浑身都是酒气的男人,结结巴巴的道,“少,少爷,你别生气,我是有事向你禀告啊……”
“有事向我禀告?”虞述的手松开了小厮的衣襟,却用力地将小厮往后一推。“你快说,是何事?”
被推得差点摔倒的小厮,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脸上不敢有半点怒意,甚至连不满都不能有。他微微抬起眼眸,看向一只手扶着门框的虞述,小声的道,“少爷,有人来找你。”
门外的热气扑面而来,喝了不少酒的虞述觉得浑身发烫,抬手扯了扯衣襟,目光斜斜地睨着小厮,“谁找我?”
小厮低眉顺眼的道,“铺子里的掌柜。”
虞述眉头紧皱,没好气的说,“他不好好地看着铺子,跑来找我做什么?”
小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看他面色焦急,恐怕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以防虞述又来揪他的衣襟,他快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虞述面色大变,伸手就去揪小厮,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的手根本就碰不到小厮。
虞述脸色更加难看,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握成拳头用力地砸在门上,“他人在哪里?”
小厮被门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微微侧过身,抬起右手指着后方,“在前面的花厅里。”
虞述看了一眼前方,然后冲着小厮大声的道,“你快去带他来见我!”说完,他见小厮还没有动,又厉声道,“怎么还站着不动,赶紧去啊!”
“是,是,是。”被虞述的声音唬了一大跳的小厮连连应声,然后转身往前面的花厅跑去。
心里十分忐忑不安的虞述站在原地,看着小厮离去的方向,抵着门的拳头一点点的捏紧,眸光闪烁了几下。
铺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这是他名下仅剩的一家铺子了,千万不要再步之前那家铺子的后尘啊。
一盏茶后,那个小厮从前面的花厅折返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用青色布带全部束在头顶,身上穿一件青色窄袖圆领长袍的年轻男子。
这个年轻男子的年纪约摸二十上下,眉目很清秀,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儒雅随和的气息,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阵后,落后两步的年轻男子突然伸手拉住前面小厮的胳膊,语气甚是急切的道,“少东家到底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到啊?”
“我的顾掌柜,你别心急啊。”小厮将年轻男子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拂开,好声好气的道,“这不是快到了,他就在前面那个厢房里。”
语音落下的同时,他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门窗皆关得严严实实的厢房。
顾寒清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去,略显秀气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你没有骗我吧,少东家真的待在那里?”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留下透气的地方,少东家待在里面不闷得慌吗?
“顾掌柜,我骗你又没有好处,干嘛要骗你啊。”小厮有些无奈的说,还撇了撇嘴。紧接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虞述冲着他大吼大叫的样子,面色骤然一变,有些慌乱的对顾寒清说,“我们快走吧,别让少爷等着急了。”
顾寒清巴不得快走,连连点头,“好好好,快走。”
这一次,两个人并肩继续往前走。
由于顾寒清人高腿长,每一次迈的步子都比小厮要大不少,两人并肩行了没多久,他就走在了小厮的前面,而且他每往前多走一步,他和小厮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得更远。
小厮看着走在前面的顾寒清,那双被长袍盖住的腿至少有四尺长,他又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估计只有三尺。
呃,这么说,他的腿比顾寒清的腿足足短了一尺有余!
短这么多,叫他怎么跟得上嘛!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腿到用时方恨短。
小厮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即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微皱着眉,大声的道,“顾掌柜,你怎么走到我前面去了!你知道怎么走吗?”
顾寒清脚步未停,只是回头看向小厮,这才发现他落后了许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气却是十分平和,“你不是说少东家就在前面那间厢房里,我当然知道走啊。”
“呃……”小厮无言以对,抬手挠了挠脑袋,神情有些尴尬。
“你怎么落后这么多,赶紧跟上来啊,少东家该等着急了。”顾寒清还是没有停下来,却放慢了脚步等小厮跟上来。
“好好好,我就来。”小厮咬着牙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追上顾寒清,与顾寒清只剩下一步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他们离那间厢房也很近了。
酒气冲天的厢房内,虞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双目直直地看着前方,嘴巴一张一合,小声地嘀咕着:“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踏过有些许灰尘及几片枯稿的落叶的三层台阶,小厮和顾寒清一起来到了厢房门前。
本该去敲门的小厮,因为刚才的遭遇,决定让顾寒清去敲门。
“到地方了,顾掌柜,你去敲门吧。”小厮微微弯下腰,向前伸出手,眼睛斜瞥着身旁的顾寒清,里面隐约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顾寒清看了小厮一眼,随即走上前,伸出一只手用不轻不重的力道连敲了三下门板。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