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心虚,就别赶她们出去啊。”
此言一出,立马被一个屠夫接过话茬:“他们敢如此强横不讲道理,不就是仗着宣平侯的势嘛!”
听到这句话,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年轻将军,英挺的眉头皱了起来,却未出一言。
“唉,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宣平侯权势滔天,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有恃无恐啊。"一个提着满满一竹篮香烛钱纸、身着布衣的大婶摇头叹息道,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愤懑。
这话令年轻将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慢慢地捏紧。
而人群中,立马有一个人附和大婶的话,明嘲暗讽的道:“可不是嘛。要我看啊,她们这些人即便真的是来讨要公道的,也还是趁早离开吧。毕竟公道是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她们再闹下去,非但讨不到公道,还会惹祸上身。”
不少人都认同了这个人说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接着,就有人担忧的道:“但看她们这架式,恐怕是讨不到公道,就不会善罢甘休啊。”
就在这时,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特别豪情万丈的说,“没事,不是还有我们嘛。只要我们这么多人都帮那些女子说话,他们就算有宣平侯撑腰,也得给她们一个交待。”
围观的众人都被他的语气感染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下一刻,除了那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年轻将军没有张嘴,其他人都冲着虞记商铺的掌柜和伙计道:“你们今天必须给她们一个交待。”
听到这话,伙计们脸色微变,掌柜只觉得更加头疼,只有那些还在和伙计拉扯推搡的女子们,帷帽下的脸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掌柜见局面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局势也越来越不利于他们这边,知道今天这事凭他这个小小的掌柜是解决不了,必须要去请虞素素过去。
于是,他朝一个凭一己之力正在与好几个女子推搡,但完全没有将她们推动,甚至还没有讨到半点好,身上被那些女子的指甲抓出很多道伤痕的伙计使了使眼色,对方心领神会,找准机会摆脱那几个女子,然后朝他奔来。
“掌柜,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来到掌柜面前,伙计一边发问,一边检查身上的伤痕。
那几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不对,应该是她们的指甲恐怖,又长又尖,跟刀子一样锋利,只要落在皮肤上,轻则破皮,重则一道血痕。
其实,刚刚掌柜给他使眼色的时候,他就已经快招架不住,准备找机会开溜了。
等等,说不定,掌柜就是看他招架不住了,才使眼色让他过来吧。
一想到也许是这么回事,伙计看着掌柜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感谢。
伙计张嘴正打算说一两句感谢的话,就听到掌柜郑重其事的吩咐道:“你速去宣平侯府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小姐,然后请她赶紧过来。”
伙计眼眸一亮,这里的事,恐怕也只有身为宣平侯之妻的虞素素能够解决了。
“是,是,我马上就去。”
铺子里,其他伙计还在和那些女子拉扯推搡,伙计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来到了门口。
但门口早已被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伙计深吸一口气,然后进入人群,非常艰难地在其中穿梭着。
途中,伙计的鞋子还被人踩掉了一只。
在人群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蹲下来穿鞋了,伙计只能拎着鞋子走。
等到伙计终于挤出去了,他的头发变得特别凌乱,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
伙计却只把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再穿上被踩掉的那只鞋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宣平侯府座落的方向奔去。
围观的这些人,除了那位年轻将军,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个伙计的离去。
他们更关心铺子里的情况。
看着伙计奔跑的方向,年轻将军眉头拧了拧。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伙计跑去的方向好像是宣平侯府。伙计去宣平侯府是想搬请救兵吧?
那搬请的救兵会是谁呢?宣平侯?还是宣平侯夫人?
他虽然才刚回京不久,但据他了解,宣平侯现在是越来越忙,应该没有空来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而这虞记商铺貌似是宣平侯夫人在管理,如今有人在铺子里闹事,她是理所应当要过来处理的。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要在这种情况下与她首次见面。
而且,在见面之后,他还要向她讨要说法。
唉,这将注定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会太好!
年轻将军眉头拧得更紧,从袖中掏出那盒粉膏,看了两眼,五指开始缓缓地收拢,最终紧紧地扣住盒子。
宣平侯府的一间屋子里,摆放在地上的大鼎装满了冰块,凉意从冰块中不断渗出,然后扩散到每一个角落,让屋内变得特别清凉。
因为没有打算出府,所以打扮得很素净简单的虞素素正站在书案后面,用右手执着的那根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练字,今日换了一个有些新奇的发髻的如宝在旁边一面为她研墨,一面欣赏她的书法。
练字的时候,人需要平心静气,不能有其他的杂念,否则就很容易写错字,写出来的字也不好看。
在前半个时辰里,虞素素一直是心平气和、摒除一切杂念在练字,写的字很好看,也没有出过错。
可这会儿,虞素素的右眼皮突然开始不停地跳,跳得她心绪不宁,杂念丛生,写出来的字瞬间变得特别潦草,还写错了一个地方。
如宝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心的询问:“夫人,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虞素素放下手里的毛笔,摸着眼皮还在剧烈跳动的右眼,皱着眉道:“右眼皮一直在跳,把我的心都给跳乱了,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宝把手里的半块墨碇放下,伸手将放到她这边的茶盏端起来,然后递向一旁的虞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