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章俭的失踪与四名工友的死亡,整个筑路队都陷入慌张与不安中。
当天傍晚,一个满编步兵连入驻筑路队营地,所有工人全部集合到一起,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因为这次修建的目标只是一座宽度六米,长度三十五米的小桥,工期短,所以是一个临时性的营地。
营地里没有房屋,只有整齐排列的帐篷,每个帐篷可以住十个人。
工人们围着篝火坐下,看着一个个身穿黑衣的密营探子挨个搜查帐篷。
一个工人忿忿不平道:“咱们的弟兄被害了,章工被抓走了,他们不去查凶手,反搜咱们帐篷做啥?章工还能躲在帐篷里?”
他说着用膝盖碰了碰身旁一人:“老丁,你说是吧?”
可能是离篝火太近,老丁的额头都是汗。他瑟瑟缩缩的抬头看了一眼帐篷方向,又赶紧把头低下,没有说话。
这时负责搜查的密营头目在车勇的陪同下来到工人队伍里,他紧紧抿着嘴,眼光像是刀子一样锋利,被他眼神扫过的工人无不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车勇眼睛似乎要喷火,目光在黑压压的人头中逡巡,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目标,于是骂道:“丁大川,给老子滚出来。”
老丁身体一颤,站起来拔腿就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密营头目掷出的短棍打在小腿处扑倒在地。
两名战士冲上去将丁大川按住,车勇将一个钱袋扔在丁大川面前:“说,这些钱你是哪里来的?”
“五十块钱,你一个月薪水只有两块二,可别说是你攒下的!”
丁大川面色惨白:“谁,是谁把钱放在我的钱袋里的?”
车勇一脚踢在丁大川肩膀上:“你承认这是你的钱袋了?”
密营头目拦住愤怒的车勇,似笑非笑的对丁大川说:“丁大川,跟我走一趟吧。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没费多少力气,供词就摆在了余诚桌上。丁大川供认,他收了隔壁村吴老鬼的五十块钱,将章俭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余诚一点都不意外,敌人能那么精准的堵住章俭一行人,肯定不会是守株待兔,而是有内鬼透露了行踪。
“又是吴老鬼。”余诚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问徐望:“吴老鬼的人找到了吗?”
徐望回答道:“没有,吴老鬼与其妻并两个儿子,都不见踪影。”
“查他的社会关系。贼人能通过他收买眼线,又让他在事发附近望风,肯定和吴老鬼早就有往来。”
徐望躬身领命,复又汇报道:“我已派遣善于追踪的高手查看足迹,一直追踪到河边才失去踪迹。根据河边渔夫供认,案发期间曾看到一条渔船在附近停靠,后来船往南去了。”
往南?
余诚手在地图上慢慢划过,命令道:“传令水师,封锁航道,凡有可疑船只,一律扣留。”
“还有,下发告示,有能提供线索协助破案的,赏银元一百块;有举报贼人下落的,赏银元五百块;有提供章俭下落的,赏银元八百块。涉事贼人若有自首并招认主使的,可免罪责,另有奖赏!”
这个赏格不可谓不高,要知道如今一个壮劳力每月收入也不过是几块银元。五十块银元就能让丁大川甘当奸细,那现在这赏格,就算是贼人枕边人看了也会心动举报的吧?
余诚看着桌上章俭的照片,叹了口气。
当初因为照顾不好妻女而心灰意冷跳河轻生的人,穿越后言辞凿凿说不稀罕女人,现在倒好,跑去寻欢作乐跳进了贼人陷阱,也真是够讽刺。
周员外收到余家军的悬赏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
看着管家抄回来的告示,周员外险些惊得跳起来。不就是一个工匠吗,余家军怎么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这消息还有多少人知道?”
管家道:“绑人回来这消息,只有下手的那些家丁知道。还有回宅子的时候,可能有丫鬟和下人看到,不过绑人回来的时候带着头套,他们不知道来人身份。”
“我说的是悬赏的消息!”
管家这才醒悟,道:“我看到告示后就赶紧来找老爷汇报了,其他人都还不晓得。”
周员外点点头:“封锁大门,所有人不许出入。”
“还有,让两位少爷收拾行李,就说送他们去江南游学,下午就出发。”
叮嘱完管家,周员外将径直来到地牢。
地牢外看守的家丁还不知晓自己已经上了悬赏榜,看到自家老爷过来,连忙停止嬉笑,挺胸抬头装出一副威严的表情。
周员外面上虽然不显,其实此刻已经心乱如麻。他进到地牢里,看着委顿在地的章俭一言不发。
他想起来了,当初打听水泥烧制是谁的手笔的时候,就有消息说章俭与余家军的司令关系匪浅。别人想见余司令,还要提前邀约,章俭却能随时出入余诚府邸。
终究是一时贪心,被秦将军的许诺冲昏了头脑。
章俭抬起头,看到周员外将守在地牢里的家丁撵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周员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很不顺利。
这么短的时间,水泥烧制实验不可能做完,只能是绑架自己的事了。余家军还有多久能找到这里来?
“现在外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你最好早点把我放了,不然余家军饶不了你。”
周员外没有说话,只是挨个掂量着架子上的刑具,心里在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章俭敏锐的察觉到这股肃杀之气,虽然自己是第一次被绑架,可电视剧电影还是看过不少的。绑匪目的没有达成从而撕票,那是屡见不鲜。
想到这里,章俭顿时慌了神:“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你一样逃不出去,余诚一定会把你全家都挫骨扬灰。”
周员外起杀心只是一时,他也知道此时杀了章俭毫无意义,不如舍弃家业带着章俭一起逃,到了南方还可以靠着水泥烧制技术东山再起。
就算走投无路之时,手里有这么一个人质在,说不定还可以逼迫余家军让出一条路来。
富贵险中求,说不定还能博一把大的!
想到借助自己家里的那个和尚,周员外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