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军营。
门口执勤的哨兵看到一队人马朝着军营过来,急忙通知了当值的排长。
这个排长是当初在田庄时招募的老兵,如何不认得余诚,立刻命令士兵移开路障,自己站在路边行礼,门口几个士兵也有样学样。
等到余诚进了军营,那哨兵才问:“排长,来的这是谁呀?”
“是总司令!”
手下几个士兵纷纷伸长脖子眺望余诚远去的背影,看着他走进了营房。
营房内,十几个士兵正团团围在一起,口中喊着“大,大,大!”
冷不防后边有人说:“我看是小。”
一个士兵怒气冲冲的回头正要开骂,却看到背后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其中在新兵营时的两个总教官都在,还是站在刚才说话那人的后边。
这个士兵当场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长…长官好!”
其余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立站好,现场一片死寂。
这时各营连长也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余诚上前揭开被士兵遗落在床上的骰盅,二、二、三,于是笑着说:“看,我就说是小吧。”
现场没人敢搭话,余诚问第一个转身的那个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士兵紧张的回答:“报告长官,我叫郑世杰。”
余诚坐在床上,把玩着骰子说:“都站着干嘛?找地方坐。”
房间里人有凳子的坐凳子,没凳子的坐在床边,听余诚拉着郑世杰说话。
“家是哪儿的?”
“荆州,荆州赵家台村的。”
“是刚从新兵营分来的啊,家里几口人?”
“除了爹娘,还有哥嫂和一个妹妹。”
“还没成亲哪,怎么想起来当兵了?”
“在家里吃不饱,征兵的长官说,到了军队以后饭管饱,还有饷银拿。”
余诚乐呵呵笑着问:“那你现在能吃饱了吗?”
郑世杰点着头:“能,白米饭能放开吃,还有菜,菜里还有盐。”
余诚叹了口气:“本来还能更好的,要有肉,只是伙食费被贪了些。”
“贪墨你们伙食费的陈团长和周军需,已经被我撤职了,以后你们的伙食能更好些。”
士兵们拍手称快,几个营连长互相看看,都没敢说话。
余诚紧跟着又问:“参军以后领到军饷没有?”
郑世杰脸上绽开笑容:“领到了,一两四…不,是一元四角四分,听说新兵营出来当了正兵,军饷更高。”
“对,新兵的军饷只有正兵的八成,待会儿就要发这个月的军饷,你能拿到一元八角。”
听到要发军饷,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拿了军饷要干嘛,不会是又要在赌场上输掉吧?”
郑世杰面色一苦,光想着有银子拿,怎么忘了刚刚被总司令抓到聚众赌博,还没处罚呢。他吞吞吐吐的说:“我们就是…就是训练完了没事干,所以…”
“你既然是在家吃不饱才来当的兵,就该清楚家里日子不好过,有了闲钱,就该帮衬着家里才对。或者存起来,让家里给说个媳妇,你说对不对?”
郑世杰连连点头。
“咱们出的《土地管理办法》,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我爹说这要真能施行,家里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起码不会饿死人了。”
“你不相信这法规能施行吗??”
郑世杰犹犹豫豫的说:“这条法怕那些地主老爷不肯答应。”
余诚哈哈笑着,问:“为什么怕地主不答应?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出这么一条法令吗?”
余诚拍着郑世杰的肩膀:“我的底气就是你们啊。地主老爷听不懂我们用嘴说的话,那就用咱们手里的刀枪和他们说。”
郑世杰热血上涌,道:“是!用刀枪和他们说话,不肯听司令的,统统给他们砍掉。”
余诚笑着起身,带着如坐针毡的几个营连长来到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余诚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点名道:“赵如海!”
赵如海一个激灵,立正挺胸:“到!”
“你是营长,你手底下有多少兵?”
“回司令,名册上有四百二十六人。”
“实际上呢?”
“实有四百零三人。”
“好啊,吃二十三个人的空饷,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赵如海道:“是陈团长要求的,我也觉得不对,在这边又没有地方去说…”
“所以你就同流合污了?”
“没有,我给李队长写信了,请他向您汇报,十天前刚托人帮我把信捎过去。”
赵如海是招募的第一批社兵,后来随李河驻扎张家寨,这次扩军后才刚提拔的营长。发现问题后,写信给自己老长官汇报,也能说得过去。
余诚心里的火气这才消了些许,不过还是严厉说:“这笔账先给你记下,后边自会有军法官调查。”
斥责过后,余诚宣布任命吴殳代理团长一职,要求各级军官要服从吴殳的指挥。
这些营连长们纷纷表示服从命令,说起来陈其才虽然是团长,但这个团创立不过几个月而已,想让这些军官士兵对陈其才死心塌地,那确实是有些高看陈其才了。
余诚面色稍霁,又问起各营连长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众人都表示没有。
这时赵如海忍不住说:“司令,我们团什么时候才能捞着仗打?”
余诚能理解他们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像同一批参军的龚汉,在荆门打了两仗,现在已经升副团长了,赵如海如何能不眼红。
“不会太远了。”余诚道:“张献忠在武昌不会待很久,左良玉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少不得还要干仗。”
吴殳面露异色,不知余诚是如何做出这样的战略判断的。
将潜江的军政事务处理完,余诚还想乔装打扮去武昌转一圈,看看明末反王中与李自成齐名的张献忠是什么模样。付应平和李光壂听后吓了一跳,苦苦劝阻,才打消了余诚的这个想法,考察团这才打道回荆州。
出来半个多月,荆州街道上明显更加繁华了。余诚骑在马上,在警卫连的护卫下返回王城。
经过余家军数月经营,荆州的军民关系相当和谐,路上百姓纷纷让出道路,有几个胆大的还大声问好。
余诚一一笑着回应,路过一酒楼时,楼上突然飞扑出一人,匹练似的刀光直砍向余诚脖颈,那人口中不忘大喊:“余贼,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