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余家军?”
对这个结果,李自成与牛金星都感到十分意外,牛金星忍不住问:“林泉,这协议不是你谈定的吗?为何却说要攻打荆州?”
“就算我们打下荆州自己管理,一年也收获不了如此多的粮草军械啊!”
李岩道:“元帅容禀,余诚与其属下余家军狼子野心,肯臣服元帅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日后必反!”
“以属下在荆州的见闻,余家军制度已经健全,非是其余义军所能比拟。不趁着此刻弱小之时将其平定,待其羽翼丰满,只怕就无人能制了!”
“余家军有多少人?”
“精兵约有五六千人,还有新招募的万余新兵。”
牛金星道:“只有这么点人,比之小袁营尚有不如。小袁营旬日之间就被我军平定,他余家军有什么特殊之处,让林泉如此惧怕?”
李岩认真道:“聚明兄,余家军非小袁营能比,若要比较,小袁营如拿着棍子的乡间恶少年,余家军如披坚执锐的士兵,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李自成止住二人辩论,说道:“如何处置余家军,过几日召集文武商讨。如今最重要的是明日宴会。”
李岩道:“在下离营多日,不清楚元帅布置…”
“聚明,你给他讲讲。”
牛金星整了整嗓子,为李岩介绍道:“此次元帅邀请众头领赴宴,由我在宴会上为闯王上尊号,劝罗将军与革左五营众头领当众臣服元帅,定主臣名分。”
“他们若不同意呢?”
“那便当场拿下,强行收编其部众!”
李岩忧心忡忡道:“曹营与革左五营都是兵强马壮,强行收编,有几分把握?”
“革左五营中,蔺养成将军、刘希尧将军都已经向元帅表过忠心,有他二人相助,掌控革左五营不成问题!”
“曹营之中,罗汝才威望最高,只要拿下了他,曹营群龙无首,必然混乱不堪。我在曹营中也已联络了两位首领,他们答应为元帅效忠,到时内应作用于内,我军大军驻军于外,曹营必不敢轻举妄动。”
“联络了曹营将领,是谁?”
牛金星打了个哈哈,没有说是谁。
李岩虽然对武力解决曹营与革左五营心存顾虑,但作为军师,李自成做出了决定,他也只能拾遗补缺,完善布局。
此夜,襄王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自从成功拿下襄阳后,闯军还是头一次大肆庆贺。不仅闯营主要将领全数到齐,新与之合军一处的革左五营将领也是欣然赴宴。
革左五营的五位头领除了老回回马守应领军在外没有回来,其余四位首领贺一龙、蔺养成、刘希尧、贺锦全部到会,与李自成同处一桌。
除了这四位首领,还有李自成手下文武代表刘宗敏、牛金星,以及代表曹营而来的罗戴恩。
李自成邀请罗汝才赴宴,罗汝才虽然婉拒,但为了维护曹营与闯营还有革左五营的关系,罗汝才还是派了自己的叔叔罗戴恩前来。
几家义军的将领都是草莽出身,席间难免大呼小叫相互斗酒,这种高兴的日子李自成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只要没有闹得过火都只当没有看到。
宴席过半,张鼐挑头说道:“如今这朝廷的官军越发不济事了,那孙传庭左良玉多大的名头,现在一个败一个逃,我看这朝廷的气数已经尽了。”
“如此大好局面,大元帅不如登基做天子,大家一起拼他个开国功臣,以后也能公侯万代,过一过官老爷的日子,好不好?”
此言一出,一帮已经喝得半醉的武将齐声应和,大有今晚就给李自成黄袍加身的架势。
李自成面沉如水,酒杯在桌上一顿,怒斥张鼐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周围将领纷纷劝阻,牛金星道:“元帅息怒,张小将军年轻气盛,说话没有遮拦,怎至于动军法?”
刘宗敏也道:“我看小鼐子说的不错,眼前局面一片大好,是时候该请元帅更进一步,也好给兄弟们一个盼头。”
有了文武代表发话,一群骄兵悍将更加按捺不住,纷纷鼓噪,郝摇旗更是大声呼喊:“就是,皇帝的那龙椅,姓朱的能坐得,元帅凭啥坐不得?”
李自成固辞不就,顾君恩出列道:“如今朝廷虽然接连败绩,但是依旧掌控着大局,我们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如今义军之中山头林立,令出多门。依属下愚见,要想打人先得把拳头攥紧,咱们义军还需整合才行。”
“就连窃居荆州的余家军都知道这一点,立下各种制度,咱们总不能连他们都不如?”
李自成道:“天下义军是一家,何必还分你我他,罗将军,你说是吧?”
罗戴恩坐立难安,心里只叫苦。就知道这宴无好宴,早知道你要搞这一出,我从马上跳下来把腿摔折也不来喝你这口酒。
几十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罗戴恩只能唯唯诺诺说:“闯王说的是,天下义军都是一家。”
贺一龙向来与罗汝才交好,又喝多了酒,看到罗戴恩窘态便给他解围道:“老罗叔又不拿事,像合营这种大事还得汝才大哥发话才行。”
李自成笑着说:“贺兄弟说的对,这种大事是得问汝才大哥才对。不过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理,上次打孙传庭,如果两家军令合一,如臂指使,哪还能让孙传庭逃回去?”
“一根筷子折的断,十双筷子抱成团。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劲往一处使,总能把姓朱的从龙椅上拽下来,贺兄弟你说对不对?”
贺一龙替罗戴恩解围,没想到绳子套自己脖子上来了。身处风暴之中,贺一龙丝毫不惧道:“咱们大家来投奔闯王,不就是心慕闯王做事公道仁义吗?咱们跟着闯王一起打朝廷官军,我姓贺的一定第一个往前冲,绝不往后退半步。”
“至于这合营嘛,弟兄们平常习惯也都不一样,真合到一起就怕性子不合,反而闹出摩擦来。”
刘宗敏怒目而视贺一龙,贺一龙浑然不觉,李自成哈哈笑着掠过此事不提,只是一个劲的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