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捡了些柴火,城内他们是不敢进去了,接下来几天他们便静静等待着将军府的大戏了。他们两人围着小小的篝火,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丝丝凉意,青云脱下披风给无念盖上。
“那你呢?”无念看着青云单薄的外衫说道。
“我习惯了。”青云看着无念温柔的说道。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除了对无念。
这么多年的逃亡之路,露宿野外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无念眼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青云,叔叔?”无念看着青云道。
青云看向无念,火苗的光影在她脸上跳动着,此时的无念看起来多了一份调皮。
“你难道不觉得,我喊你叔叔像是乱了辈分吗?”无念盯着青云说道。
“你直呼我名讳就不算乱了辈分了。”青云说道,眼睛也没抬一下。
“名字就是给人叫的嘛,你倒是无所谓,可我就是不想叫叔叔。”无念撅着小嘴说道。
“小时候叫的不是挺欢,怎么现在不好意思叫了。”
“我以前那么小,懂什么啊。”
“现在长大了就懂什么了?”青云淡淡一笑,觉得无念的少女心思有时候挺莫名其妙。
“随你怎么叫了,你开心就好。”青云说完双手抱胸,开始闭目养神。
“你这人······算了,不跟你说了。”无念盖着披风,躺在了铺的干草上,准备睡去,不想理他了。
青云睁开眼睛,看着转向一边睡去的无念,心里一股温暖包围着自己,他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曾经保护无念是自己的使命,现在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他觉得挺好的,不再那么孤独了。
此时的将军府还未发现李达失踪了,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只是后院被监禁的丫头跑掉了,李家人只派了些家丁在城内四处寻找。李胜的大军正在途中休整,随从煎好了药给李胜端了去,李胜毫不犹豫一饮而尽,他今天感到格外的累,以为是自己急于行军的缘故,殊不知,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衰弱。此时行军路程已经过了大半,李胜只能强撑着前进,别无选择。作战时期,无召而返就是死罪。
一切都在无念的计划之中,在大军准备发起进攻的前一天,李胜力竭吐血,卧床不起,无法指挥大军进攻。李泰胆小怕死,又没有带兵经验,眼看军心不稳,军中谣言四起。军中几名老将只得努力维持局面,此时大家对明日的作战计划又有了分歧,一些将领认为当下军心不稳,不宜贸然进攻,另一部分人认为一切当按照原计划行事。众人纷纷看向李泰,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都别看我呀,我能做什么,陈副将,你定吧。”
李达退出了这场讨论,他只希望父亲赶快好起来,带他回夏城。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李胜身边的随从来报:李将军传令,所有人明日按计划进攻,任何人不可延误战机。
两军对峙,气势最为重要。匈奴人虽人数上不如我军,但在战术和气势上不容小觑,骑兵是他们的王牌。我军步兵人数庞大,骑兵不足匈奴人的三分之一,所以此时战术显得尤为重要。
随着开战一声令下,号角齐鸣,战鼓震天,两军顿时厮杀在一起。匈奴的骑兵很快冲破了我军的方阵,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李泰第一次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刚才还在振臂高呼的士兵,此时已血肉模糊,身首异处。他突然发疯似的大喊。
“别冲了,别冲了,快来保护我,谁来保护我。”李泰拉住身边的士兵,带着一小队人马撤出了战场。
此时李泰的行为,无疑给夏朝的士兵心理上沉重一击,将领临阵脱逃,士兵士气大减,匈奴兵趁机发起猛攻,眼看这场仗必败无疑。
此时,勤王萧毅带着援军赶到,迎面碰上正在逃跑的李泰。
“士兵临阵脱逃可是死罪,领兵将士罪加一等。李将军真是不怕死啊。”萧毅说道。
“王爷饶命,我等奉命保护李将军。”
“王爷救我,打不赢了,他们把我们都杀了。”李泰已被吓的魂都没了,嘴里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们两个把李将军押到营房严加看管,剩下的人随我杀回去。”
“是。”
萧毅带着大军及时赶到,士兵看到援军到来,有了胜利的希望,士气大增,奋起厮杀,匈奴节节败退,最终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胜利了,胜利了·······”士兵们高声欢呼,这一场胜仗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萧毅带军回到营地,李胜已经死在了营房中,李泰跪在床榻边泣不成声。这一仗不仅惨烈,更是将军府没落的开始。
“我们该进宫了。”无念躲在草丛中,看见一个传令兵骑马而过,手里拿着捷报。
“李胜已死,没有人再抓捕我们了,为何还要进宫?”青云问道,他不想无念再一次把自己置于险境。
“不,我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我的事办成了,该去找皇上兑现承诺了。”无念说道。
“你打算怎么进宫。”
“等,等勤王凯旋归来,让他带我们进宫。”无念朝青云一挑眉,对自己的计划颇为满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林子里好好逛逛吧。看看哪里有什么野兽的洞穴让我们借宿两天。”青云向林子里走去。
“等等我,青云。”无念追了上去。
“反正无事,不如你教我功夫吧,上次大······无溪教了我轻功,但还没来得及教其他的。”无念跟在青云身后说道。
“你确定要学?”
”确定。”
“那不如你先拜师吧。”
“之前是叔叔,现在是师父是吧,你想得美。”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教你功夫,你喊我一声师父也不亏吧。”青云懒洋洋的说道,脚步一刻也没有停下。
“青云,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你以前对我都是有求必应。”
“以前你小让着你,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光靠一张嘴来办事了。”
“那你让我喊你师父,不也只是靠我一张嘴嘛。”无念反驳道。
“行拜师礼可不是光靠嘴。”青云说道。
“算了算了,不教就不教,反正以后都有你在。”无念看青云没有想教自己的打算,便不再纠缠此事了。
青云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以前心血来潮可干过不少令人头大的事,他最了解不过。
“青云叔叔,你武功这么厉害,模样又好,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无念话锋一转,竟开始打探青云的私事了。
“没有。”青云干脆的回答,他在想此刻什么能堵住这个丫头的嘴。
“没有?骗人,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老爱缠着你吗?”无念又问道。
“因为你最爱惹事,而我能帮你打架。”青云敷衍的回答道。
“不对,因为我觉得你是王府最帅的人,我那时候心里还想着将来要嫁给你呢,你不知道吧。”无念嘿嘿一笑,她也被自己的话羞的不好意思了。
青云仿佛没听见似的,脚下一刻也不停歇,只管往前赶路,殊不知青云的脸红到了耳朵根。
“你一个女孩子家,跟谁学的喜欢不喜欢的,还想着嫁人。”青云冷静了一下,说道。
“我没有跟谁学,都是书上写的,小时候最爱看话本。”
“徐师伯怎么什么都让你看,正经书也不见你看。”
“正经书也看,医术啊易经啊太极八卦什么的,再说徐师伯也爱看话本。”
青云彻底无语住了,摇摇头,说也说不过,辩也辩不通,可能女孩子长大了心思也猜不透了。
“青云。”无念叫道。
“又怎么了?”青云不知无念又想口出什么狂言。
“你喜欢我吗?”青云立住脚步。
“怎么了,喜不喜欢呀。”无念看青云不动了,便走上去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青云转身面对无念,严肃的问道。
“知道啊,就是想跟一个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啊。”无念回答道。
青云怔住,他不知道无念是真的懂什么是喜欢,还是以为自己懂什么是喜欢。以前她是主子,他是仆人,青云从未生出非分之想。现在青云看无念更多的是怜悯与心疼,以前他拼命保护的女孩,如今历尽苦难,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守护。
“那你喜欢我吗?”青云反问道。
“喜欢啊。”无念脱口而出,“小时候就很喜欢了。”
青云转身,他不敢看无念,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喜欢自己,青云的心突突狂跳,虽然他知道无念情窦初开,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可是喜欢这个词的力量犹如当空炸开的干雷,一声巨响,令人头晕目眩。
“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我吗?”无念又问了一句。
眼前这个女孩他可以喜欢吗?他能给她什么呢?
无念看着青云不好意思的神情,自己也瞬间难为情了。她只是想让青云知道,她喜欢他,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可能自己的表达让青云感觉不舒服了,她觉得很抱歉。
青云走向无念,将她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青云轻声在无念耳边说道。
他怕无念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对于青云自己来说恐怕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吧。他护着无念,想着无念,时刻惦记着他,他以为都是责任,是使命。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早已喜欢上了这个总令他头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