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
林牧翻山越岭近两月,终于抵达蜀地,可这里因为时疫,百姓足不出户,商铺全部歇业闭户。
城郊的破庙里,尽是被感染的难民,因没钱买药,只好聚在一处等死。
林牧将破庙的院落收拾干净,背着竹篓上了山。
十几年未采药了,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因为醉心医术,以郊游为名,偷偷带着他上山采药。
母亲教的采药歌诀犹在耳边:
大地生草木,性用各不同。
色红主攻瘀,色白清肺宫。
最是辨形色,妙用自无穷。
采药贵时节,根薯应入冬。
他照着治疗时疫的方子,四处搜寻,突然想起了苏槿,心中的思念像蔓延的藤蔓,在他的心里肆意疯长。
“不知槿儿是否平安。”他在心里默念,咽喉处泛起一丝苦味,那一刻他真切的体会了世人说的“心中苦涩”是何滋味。
他采完药下山,寺庙里的人见他背着草药回来,这才醒悟他是治病的救星,一群人簇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神医,你快救救我们吧!”
一位老妪抱着浑身发红的孩童,跪在林牧面前苦苦哀求……
“各位别急,先来个人,帮我生火熬药。”
“我来!”一位壮汉已扛着柴火进了灶台。
林牧支了一张桌子,挨个为他们诊脉,按病症的轻重将这些人分开隔离。
“你们为何都聚集在此?难道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
“有些是没家的,有些是有家回不去的,时疫爆发以来,这城门封了一个月了。”
林牧眉头轻皱,若不快速控制时疫蔓延,城门封锁,他根本无法见到不留名。
“诸位,我也有亲人在城里,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大家治好,让你们和家人团聚。”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声泪俱下地喊道:“您可真是老天派来的活佛啊!”
“今天都腊月初八了,往年这时候,我都做好腊八粥了。”一位妇人躲在角落哭着附和。
“腊月初八,时间过的真快。”林牧自言自语,想起苏槿的生辰快到了,心中对她的惦念如动荡的潮汐,反反复复无法停息。
西北 凌云峰
苏槿和章伯已经爬了三日,终于抵达了凌云峰顶,这里四周峭壁陡立,放眼望去,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映入眼帘。
章伯摘下斗笠,抖了抖积雪,说道:“夫人,先休息片刻吧,这里到雪山还得一个月脚程呐。”
“好,那里有个草屋,咱们去看看。”
二人扶着拐杖,向小屋走去。
推开门却见一落魄老头,煮了一锅粥,盘着腿坐在地上哼着小曲。
苏槿没想到在这渺无人烟的贫瘠之地,居然还有人煮着白粥,怡然自得。
“大叔,我们进来避避风,不耽误您吃粥吧?”
“哈哈,进来吧,这草屋也不是我的,许是哪个砍柴的临时搭建用来躲避风雪的!”
章伯随手把门关上,坐在中间,将苏槿与那老头隔开。
“老弟,你是住在这附近?”章伯试探的语气问道。
“不不不,我就一赤脚郎中,本想来这儿采那稀缺的雪莲花,半条命都快搭上了,结果到了这儿,村民告诉我,这雪莲花它冬天不开花!花期在六月,结果在七月。可我来都来了,就想着先住这儿,等到明年六月再上去。”
苏槿听他一腔肺腑,心中无限惆怅,失望的眸子看了看章伯,冲他轻轻摇摇头。
章伯立刻瞧出她的用意,笑着说道:“无妨!明年再上去也不迟啊!反正那花它又不会跑!”
“老哥哥,你不了解,这雪莲花乃稀罕药材,花期一到,当地这些村民早早便上山等着了,可这雪莲花三到五年才能开花,听村民说凡是开了花都被抢着摘,如今这偌大的雪山,想寻一株都难!”
“那十年以上的呢?岂非更加罕见!”苏槿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十年?至今就没人见过!”
绝望的思绪溢上心头,她起身对章伯说道:“我去外面走走,这屋子有些闷。”
“外面风大,别待太久!”章伯见她面如冷霜,眼神黯淡,心里也跟着难受。
苏槿一人站在凌云峰上,心中的苦涩无处安放,那赤脚医生的话将她的希望击溃,泪水刚打湿了睫,便凝成一片白霜。
“林牧!”苏槿对着身下的悬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她的心被山风侵蚀,一道道似冷厉的刀子,割的她体无完肤。
“夫人!您没事吧!”章伯闻声跑了出来,弓着身子在她身后小声问道。
“章伯,咱们去他说的那个村子再问一问吧。”苏槿低声应答。
“好!咱们这就走!”
二人向着雪山脚下的村落走去……
塔格村
二人又徒步走了十日,终于到达了那郎中口中提及的塔格村。
这个村子仅有十几户人家,却圈养了许多牛羊,苏槿看着远处放羊的女孩,温柔地冲她招了招手。
那女孩红彤彤的小脸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眼睛似弯月。
女孩很热情,拉着苏槿回到家中,许是听不懂苏槿说的话,一直没有应声。
女孩给二人拿来吃的,倒了羊奶,还抱了一只小羊羔递到苏槿怀中。
苏槿接过小羊,忧郁的心情得到安抚,她将脸贴着小羊的绒毛,轻轻摩挲。
突然门外进来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高大男子,身高九尺,见到二人,笑着上前,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好,坐,坐。”
他的眼神追着苏槿走动的身影,眼睛像夜空的繁星,散发着灼人的光亮。
苏槿环顾一周,见墙上贴着蹩脚的诗词,她走到桌前,拿起笔写道:
我们从东边来,想寻十年以上的雪莲花救人。
那男人看了以后,频频摇头,在纸上写道:都被挖光了。
苏槿眼中噙着泪,将脸扭到一旁,悄悄将眼泪拭去。
他见苏槿哭了,慌忙起身,比划着说道:“神山之巅,有,有花王!”
苏槿的眼神瞬间有了光泽,激动地拉着他的衣袖问道:“花王是什么?”
他悸动的心溢于言表,激动地应道:“天山,并蒂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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