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代撅着屁股,擦地上的机油:“你别吓唬我,吓唬我没用。”
“吓唬你?没必要,这是我和砚云没摔着,要是摔着,你就要哭了,”薛清清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抱着手肘。
小代嘀嘀咕咕。
薛清清没注意听,她的视线跟着沈砚云。
沈砚云看了一会小代擦地,他拎起被小代丢下的机油桶,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蓦地出声:“这是一桶新机油,你从哪里弄来的?”
叫人想不到的是,小代丢下抹布,拔腿跑了。
这答案已经很明确了,这一桶机油的来路不正。
小代真是军属吗?薛清清盯着沈砚云的脸,他俊脸上满布寒霜,没有怒气,没有失望,她却品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你不打算把小代抓住问清楚?”
“你先回去,等会我回来收拾门口,”沈砚云放下机油桶,从薛清清手里拿过手电筒,追了出去。
机油虽然只是倒在了门外,被小代胡乱的擦抹,反而变成很大一片,如果坐视不管,摔到别人就不好了。
薛清清回房拿出了墩布,把地上的机油拖干净。
一个晚回家的邻居看到薛清清在拖地,笑着说道:“小薛,你真勤快啊,这么晚还拖地?”
“嫂子,你避开点我家门口,小代那臭小子在门口倒了点机油,我得弄干净,不然把过来过去的邻居摔到,就不好了,也不知道小林跟小代说了什么,我都不认识他,他往我家门口倒机油。”薛清清一边拖地,一边摇头。
这嫂子叫什么,薛清清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嫂子是个大喇叭。
现在她就需要嫂子的技能。
邻居震惊的道:“啊?不会吧?小代那孩子很老实的啊!”
薛清清不拖地了,她撑着拖把,无奈的叹口气:“看样子嫂子你白天是不在家属院了,今天小林她摔倒了,小代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责我欺负小林,后来又怪我不扶她,好多邻居都看到了呢。我那个可是真的冤枉啊,我不小心受了伤,医生和军医都叫我不能剧烈运动,我哪里能扶的动小林?”
“嫂子你不知道,好些邻居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帮小林说话,她只不过是摔倒了,而我是受伤了啊,我不是不想扶她,我是不能扶啊!”
林玉雪在家属院多年,她很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占据道德高地。
她装装可怜,就能叫家属院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心疼她。
一个一心图谋别人丈夫的绿茶,整天想什么好事呢?
搞的好像是谁不会茶艺似得?
“白天我还真不在家属院,”邻居说道。
薛清清压低声音:“嫂子,你也别觉得我是倒闲话,我给你说,小林把三丫的屁股掐烂了,非要赖在我身上,要不是今天张嫂子和三丫都在,我差点都说不清楚,小林喜欢我家砚云,还是喜欢小代跟我也没关系啊,我们大人之间斗几句嘴,你牵扯孩子干啥,你说是不是?”
“嫂子,我拖好地了,先回屋了,你在我门口慢点走,地上的水没干,小心地滑。”
走廊里有白炽灯泡的,瓦数不大,整条走廊被照的昏暗不明。
地上有点啥,一般是看不清的。
邻居连忙打开手电筒,照着地面:“你赶紧回去歇着吧,等我看到小代,我帮你说说他。”
“不用,小代倒了机油就跑了,砚云去抓他了。如果小代说不清楚问题,今晚就把他送到公安局,有公安同志教育他,不用嫂子费心,”薛清清没忘记把那个机油桶提回了房里。
八十年代的机油也是需要机油票才能买到的。
一般人不会有机油票。
薛清清跟这个大喇叭邻居一共透露了五个信息,随便这邻居如何添油加醋,关键词都逃不开“林玉雪”“小代”
突地,薛清清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天她从帝都回来去市场摆摊,豆腐大婶给她说了一句话,当时她看到沈砚云,没注意听。
就在刚刚,她想到了大婶说的是什么。
小市场里那个卖鞋垫的老李看到汪洋和两个二流子,连摊都不摆了。
明天她一定要去摆摊,跟豆腐大婶打听一下这个老李在哪里。
汪洋十分鸡贼,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受害人出现,也是有本事的。
现在有一个可能是受害人的出现,她绝不会放弃这个线索。
沈砚云这次出去,不到两小时就回来了,他看到房门口被拖的干干净净,从门缝里透出橘色的温暖灯光,硬汉所有的心墙在此刻柔软的一塌糊涂。
有一盏属于他的灯,亮着,这是在等他。
推开门,沈砚云喉头滚动:“清清,你怎么没睡?”
薛清清的手里捧着一本书。整个人笼罩在台灯的灯光下。
这一幕,他就像是一叶始终飘摇在风雨里的小船,驶向了属于他的岸。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要抵达的地方。
“你想问小代的事情?”
“我不问,汪洋那个事情,你找到受害者了吗?”薛清清把书和新华字典放在枕头边,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躺下说,别打地铺了。”
咕咚!
沈砚云的喉头再次上下滚动,之前他躺在薛清清身边,是因为她的伤势不方便坐卧,这可是薛清清第一次正式允许他不用打地铺了:“我先去洗个脚,脚臭。”
他拿着脚盆,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出一片恐龙扛狼的声响。
薛清清听不下去了:“你在干嘛?”
沈砚云好不容易接了一盆洗脚水,把脚放进冰冷的自来水里,他的激动才稍微平缓了一下,他能给薛清清说,他是因为太高兴不用打地铺了吗?“今天奔波了一天,太累……”
“那你小心点!”薛清清抓起床头的书,盖在自己脸上,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沈砚云是真以为她没看到他咽口水是吧?
这家伙居然这么好撩?
“你抓到小代了?机油是从哪里来的?”
沈砚云淡定平静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他去汽车连偷的。”
“偷盗国家财产,这至少得判两年吧?”故作镇定是吧?薛清清无声的笑着,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七扭八扭的姿势扯到腰,薛清清没忍住,捂住腰痛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