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瑜儿你可有对策?”纳兰屠沉默了一会,见黄瑜银牙紧咬,心疼问道。
黄瑜眸光闪烁,在人群当中瞥见了武春生的身影,心头稍定。
“我自有后手,无论他许长风背后有谁出谋划策,今日定叫他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呵呵……”
好可怕……
纳兰屠往墙根缩了缩。
八尺男儿像是遭人嫌弃的小媳妇一般可怜巴巴。
……
下方,许长风中气十足的吼声一阵阵响起。
“姓廖的,识相些,就将我孙媳放了,这事或可有转圜余地,这是老夫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廖胜面沉如水,身前身后同时射来灼灼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可他不能退缩,一旦在这里选择了妥协,那个女人一定会选择抛弃自己转投他人门下。
到时,他做了几十年的宗主大梦便再无成为现实的可能。
此时此刻,他只有硬着头皮咬牙苦撑,撑到那可能出现的援手到来的一刻。
可许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许长卿和他带着的几名扈从,个个都是扣皮挂马的溜街好手。
眼见得廖胜沉默不语,几人登时来了兴致:
“怎么,姓廖的你是尿炕上了么?半天蹦不出一个屁,你再不说话,小爷可要骑到你头上拉屎了哦~”
“这姓廖的老大年纪,嘴上连根毛都没有,该不会被人去了势才整天缩着卵子不敢还口吧?”
“我看像,一个大男人穿个裙子,也不嫌害臊。”
“你看他身边那几个跟班,个个五大三粗,该不会是平时专门插他屁眼子使的吧?”
“噗,哈哈哈哈!”
廖胜快疯了。
也怪他平时太宅,没有走出宗门见识世间丑恶。
再加上他在宗门内地位斐然,平时所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他这门主不敢有半分不敬之举。
这帮无赖满口污言秽语,说一些狗听人都得汪汪叫的恶心之言,实在不堪入耳。
可他不能,不可……
“怎么,你这老乌龟想打我啊,你倒是打啊……”
许长卿手下,一身材消瘦的痞子往前踏了几步,走到廖胜跟前做起了鬼脸。
一众弟子在廖胜身后默默无言,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局面看似已经尘埃落定。
廖胜认怂,释放那许家孙媳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半山腰上的许悠见此,却不由得摇头轻叹:
“我早已告诉那脓包,让他别带扈从前来,节外生枝,他却偏偏不听,唉……”
“嗯?这是何意?”雪落愣了愣神,疑惑道:“骂得很好啊,我听得很开心。”
“因为你的智商与他相差无几。”许悠坦言道。
“哈?”雪落刚要发作,下方山门前一声惨嚎传来。
“呃啊!”
只见那走至廖胜跟前耀武扬威的扈从在寒芒中应声倒地。
或许至死他都没弄清自己是如何殒命的。
只有那捂着脖子瞪着双眼的惨状能够昭示他临死前的惊诧与悔恨。
场面如同被人施了噤声密令,几百号人静静站着,落针可闻。
“你找死!”许长风的咆哮声在片刻寂静后传出,打乱了此时的静谧。
“三狗死了!”许长卿跟着回过神,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们竟敢当众行凶?!”
只是一瞬,众人便已明白是衍天宗之人出了手。
可出手者是谁呢?
衍天宗弟子们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那出手之人应是五品地仙之境。
行事之隐蔽,就连廖胜也同样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而许长风身为六品强者,旁人看不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方才出手之人乃是隐藏于人群当中的华服男子,此刻正躬身往人群后方溜去。
许长风哪肯罢休,一声暴喝便冲了上去。
“哪里跑!”
这一吼如晴天霹雳,炸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潜藏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愣在原地。
轰!
掌风顷刻而至,击打在华服男子身上。
“武管事!”
武春生连喊叫都没来得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跌落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方。
“噗——”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
那是深红色的,五脏六腑当中淌出的血液。
许长风的手掌并没有接触到武春生本人,只凭借隔扣三步的掌风便足以一招打残五品四阶境界的强者。
这份实力……着实吓人。
百余名弟子见许长风一击即退,没有补刀的意思。
犹豫片刻之后,一拥而上,搀扶起奄奄一息啊,宛若死狗的武春生。
“武管事,你没事吧?”
“武管事,你可不能死啊……!”
哭丧声连绵不绝。
在静谧夜晚显得尤为凄楚。
传至山腰处,惹来了许悠一记冷笑。
“好,好演技,好手段。”
许悠啪啪地鼓起了掌。
“什么意思?”雪落一脸迷茫,目光在两方人马间交替。
她并不是锻骨者,五感不及许悠与陆千栀,听不清下方几人的谈话。
心中像是有只小猫不停抓挠,痒痒得很。
而陆千栀聪慧过人,从中看出了大概,担心地问道:
“许兄,若是放任下去,只怕他们会有危险。”
“那能如何,对弈者,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可不行,千栀不能让诸位长辈亲族因我而出事。”陆千栀急道。
“先等等看。”许悠拉紧陆千栀的小手,将迈开步子的她拽了回来。
“可是……”
“宗主不在,卜算门的人构不成威胁老许的条件,那隐藏在暗处之人定然还有后招。”
许悠微微眯眼,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呵,倘若衍天宗就这点本事,咱们大可大摇大摆离去,不用担心日后遭人报复。”
说是这么说,可许悠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陆千栀眨了眨眼,目光在许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阴恻恻的坏笑,看上去……还是好可爱啊……
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看着看着,心头的紧张与忐忑竟然消失无踪。
她起伏心绪渐渐放平,乖巧地回到了许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