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你——”清瑶脸色肉眼可见地浮现一抹绯红，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转变为了愠怒：
“什么叫不说话的时候，你这登徒子好不晓事！当心本姑娘揭了你的皮！”
“行了，回家找你的公子去，本少没工夫搭理你个小屁孩。”
他知道这婢女和鸿业的关系。
虽可见其依旧是处子之身，早晚也要被人生米做成熟饭。
对于这种童养媳一般的女子，还是离得远些为好，接触太近，难保惹祸上身。
谁知他刚走几步，清瑶又跟了上来。
“姑娘一直尾行本少，究竟意欲何为？”
“尾，尾行……”清瑶眨了眨眼，梗着脖子说道：
“本姑娘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这大晌午的到处溜达不回家怕是遭人哄骗，故此才跟着你，你倒好，不识好人心，活该被人抓去当黑奴！”
“原来如此，是在下不识好人心，那就多谢姑娘了。”
“其，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啦，嘻嘻~”小姑娘的情绪变化快得难以想象。
前一刻还是狂风骤雨，下一秒就变成了晴天暖日。
许悠拱了拱手，大概猜到了她跟来的意思。
能让这小姑娘昧着良心撒谎，且跟着最讨厌的许悠当个跟屁虫，想必只有那神秘兮兮的鸿业有这么大本领。
跟着便跟着吧，许悠倒是希望能从这憨直姑娘的口中探听到鸿业的目的。
忙活了一阵，到了饭点，许悠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
“该吃点东西了。”许悠转头：“姑娘，这里是你的地盘，可否寻个吃食之处，不要太贵的，在下付不起账。”
“哼，许家嫡子付不起账，你当本姑娘是三岁小孩啊！想蹭白饭就直说！”
姑娘嘴上骂骂咧咧，脚下倒是挺勤快。
见许悠牵上一批枣红色大马，她毫不做作，迈开腿一个翻身上了马背，拍拍马鞍：
“上来，本姑娘领你去。”
“那我真上了？”
“废话，本姑娘有空耍着你玩不成？”
许悠翻身上马，坐到了清瑶的身后。
“你——”
“嗯？不是你让我上来的么？”许悠坏笑道。
“……”清瑶咬牙。
没想过与人同乘一骑会是这样的感受。
明明和公子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被许悠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包裹，她感觉好烦躁，胸口一阵发闷，直想把许悠丢下去了事。
可话是她自己说的，身为一名出众女侠，出尔反尔可不行。
只能咬牙强忍了。
清瑶握紧了拳头，怒喝一声：
“驾！”
马儿嘶鸣，奔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
“喂，你有气可以冲我来，别发泄到马儿身上，你骑它的时候它可都没反抗，你就忍心对这么乖巧的马儿动粗？”许悠见清瑶不停夹马肚，有些心疼。
男人的爱马，相当于男人的爱车。
那可是关系到脸面的东西。
“要你多嘴，本姑娘今天胃疼，手脚不利索……”
话音出到一半戛然而止。
马到转角，突然杀出了一名躬身拄拐的老者。
“快让开呀！”
清瑶急拉缰绳，却为时已晚。
按说以她的身手，这时候翻身下马出手拦下枣红马倒也有那么一丝可能。
可她似乎没经历过超速驾驶的情况，大脑一片空白。
除了大声呼喊什么也做不到。
眼见得人影与马儿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咚——
“啊！！”
一声闷响，惨叫声与马儿嘶鸣声交相辉映，引来无数路人围观。
“……”许悠无言。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傻姑娘自己吓破了胆也就罢了，非得抓着他的手不放。
关键时刻被人扯了一下，就连许悠也没来得及出手制止。
眼看着那可怜老人被撞飞了七八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自己的爱马也成了瘸马，匍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瞅着许悠呜咽。
许悠心疼的在滴血。
“女司机还是少上路吧，真的。”
“唔……”
这丫头倒也不算讨人嫌，只是脾气爆了些，跟公孙筱筱那种蛮不讲理的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的。
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任凭许悠唠叨了两句，双手绞在身前，低着头摆出了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
“算了，先去看看情况好了。”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许悠也不好继续指责。
踩蹬下马，疾步往老者身边走去。
“糟了，那老人家危险了啊……”
“看那少年眉清目秀，不像是作恶之人。”
“你懂什么？你可知道他骑得这匹马是从哪儿来的？龙骨坑赤血马，单单一个马鞍就足够买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你在看他身边的丫鬟，起码是三品强者！”
“啊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那这老人家岂不凶多吉少了？”
“那可不是嘛~这帮为富不仁的武者世家岂会将咱们平民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前两天隔壁家的老何就是被城东梁都头撞了，随口埋怨了一句，现在还没下得了床。”
“怎么说？”
“三条腿都被打断了啊！”
……
许悠听着周遭的议论，暗暗皱眉。
他的思想还是停留在从前。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是标标准准地主家的土儿子。
在他的设想当中，骑马撞人，应是自己和清瑶的过错才对。
这老者没事倒还好，若是有事，他恐怕难辞其咎。
“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被告诉行动的快马撞上，受伤比想象中要轻上不少。
这老者的命也算大，相撞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在右胸口处，没有伤及腑脏。
许悠松了口气，见老者还保持着意识，开口问道：
“老人家，你还好吧？”
“老……小老儿，请公子恕罪！”
不知哪来的力气，倒在地上的老者一骨碌起身，趴在许悠脚边，猛猛磕了两个响头。
“……”
许悠的沉默换来了更大的议论声。
“啧啧啧，完犊子了，这白衣公子果然不是个善茬。”
“你又懂了？”
“你且看他面色，倘若谅解这老者，岂会默不作声面沉似水？想必今日这老人家难逃一劫，你们几个身强力壮的提前去做好收尸准备吧。”
众人深以为然，一时间诸多看客尽皆屏息凝神，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到了那白衣煞星。
他们所不知的是。
此刻，许悠并不是在酝酿怒火，而是在感受这老者身上隐藏极深的灵气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