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紫鸢见许悠眉头紧锁,口出狂言,心头愈发鄙夷。
方才旁人未见,但她可是隐约间看了个大概。
许悠故技重施,以银针射入许少杰口腔内,这才重伤了对方。
而后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郎当模样,未曾表露半分愧疚。
本就看不起许悠这样小人得志的废柴,经此一遭,对许悠的印象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人贵有自知之明,大少爷,有些话我想说,请你别逼我。”
“纳兰紫鸢,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许悠哈哈大笑:
“就算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会同意这门婚事了?”
纳兰紫鸢不怒反笑,眼底的轻蔑愈发浓郁:
“倘若你此时对我发怒,记恨于我,我倒还高看你一眼。”
“可惜,你连自己内心的欲望都不敢承认,只为了所谓的‘脸面’二字,足见你的虚伪狂妄。”
这话可就奇怪了。
许悠摊了摊手:
“这么说,你一直都认为我觊觎你的美色?”
“从初见到如今,你在暗处偷窥于我多少次,需要我一一点破?”纳兰紫鸢冷笑道。
“有这么明显么?”许悠挠了挠脸,看向一旁的陆千栀。
陆千栀蓦然点头,眼里有些心疼。
这大庭广众的,纳兰紫鸢一点儿不给夫君面子,夫君一定很难受吧。
她有心想开口帮许悠说两句,可酝酿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一句反驳之言。
人家女儿家想嫁谁好像不关别人的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是她最讨厌的一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当下也只能轻轻捏着许悠的手,暗示他别嘴硬,退一步算了。
许悠见此,只得无奈叹气。
“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以后别后悔就行。”
看来是自己前几次琢磨纳兰紫鸢身份的时候引起了她的误会。
许悠不想解释,根据原作,纳兰紫鸢本来就是看不起他的,既然如此,那就把婚退了吧。
只要不影响任务进程就行。
“呵。”纳兰紫鸢轻蔑一笑。
后悔?
这无耻废柴能让她后悔,除非是天地倒转,乾坤颠覆,天上天下翻了个个才有可能。
转身欲走,却被一道魁梧身影拦下。
许长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近前,插了一嘴:
“且慢!紫鸢啊,若是退婚的话,可与家祖商量过了?”
“紫鸢一人便可做主,无须爷爷应允。”
“这有些不妥吧?倘若不说清楚,厚德老弟难免怀疑你在我许家受了什么委屈,我看紫鸢你还是稍作停留,待老夫与厚德通过书信之后再做打算。”
“……”纳兰紫鸢沉下了脸。
她并没有如实告知许长风,事实上,她早已书信通知了家里。
得到的回复是:“祖辈之诺,不可轻易食言,须待爷爷亲自考量一番,再做决定。”
也就是说,纳兰厚德要亲自前来。
看看许悠的人品性子是否如纳兰紫鸢说的那般低劣不堪。
本来纳兰紫鸢想着多等两日便多等两日,总归许悠这样的跳梁小丑入不了爷爷的眼。
可今日他的表现实在太过让人反胃,纳兰紫鸢一刻都不想跟他保持关系了。
反正早晚都得把婚退了,不如今日就把话说清。
可她忽略了许长风这个老匹夫。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她深知这老登不仅好面子,而且无耻至极,对晚辈出手也丝毫不含糊。
把他惹急了,自己一个小辈,难免吃亏。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拱手道:
“既是许爷爷开口,那紫鸢就多留几日。”
说罢,一提长剑,回首轻轻瞥了眼许悠,闲庭信步离去。
许长风微微颌首,回头觑了许悠一眼。
“看到没,这就叫普通却自信的女人。”人未走远,许悠便在后头一本正经与陆千栀说道着。
话音入耳,纳兰紫鸢胸口噌地一下冒出邪火。
“罢了,不与此小人计较,由他去吧……”
心中蓦然想起那一晚的强者,忽地涌起炽烈之情。
那如太阳一般闪耀的男人才是她追赶的目标,她没有时间停滞不前了……
……
……
“阿爹,前方便是落水城了。”
“出门在外,宜少用勿用家乡话,以免透露你我二人身份,喊我父亲便可。”
“好的阿爹,孩儿谨记于心。”
夕阳坠入山头,橙红色的晚霞播撒在凹凸不平的顽石路上。
一老一汉牵马而行,交谈声回荡在青山碧水之中。
那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额间一道深深疤痕,却不显狰狞,倒是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独特感。
中年汉子头上戴着西域常见的蒙头巾,卧蚕眉,丹凤眼,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年型男。
路过时,偶有妇人注意到行走的父子俩,都会不由自主多看两眼。
两人精神奕奕,身上的衣裳却早已沾满风沙。
从他二人所牵的马儿看来,应是日夜兼程,赶着原路而来。
“阿爹,歇息一会儿吧,咱们不累,马也受不了啊。”
“也是……”老者微微颌首,举眉眺望。
“就在这小镇歇歇脚吧。”
守关兵卒打着呵欠,瞥见二人,立矛拦下。
“且慢,二位是从何而来,欲往何处而去?”
那中年汉子忙上前,恭恭敬敬拱了拱手:
“这位兵大哥,在下纳兰屠,与家父是从西边而来,欲往落水城而去,寻我那亲家相聚。”
说着,手指一勾,指缝里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翡翠玉佛。
“嘶,这……好啊,西边来的,累坏了吧,速速老人家去客栈歇息吧。”
守卫眉开眼笑。
他是懂行的,这汉子一出手便已识得。
西域松针翠,这一下块便是璞玉也得值个上百两,更遑论雕刻做工如此精致的玉佩了。
且观这英俊汉子言行,也不简单
直到上头会查处受贿官兵,递来的不是银两而是宝玉,足见其阅历之身。
这样的人物,定然不太好惹。
即便身份不明,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过去了。
“多谢兵大哥。”那汉子道了声谢,领着老人慢慢往镇里而去。
“阿爹,这里便是落霞镇了。”
纳兰屠手捧一张羊皮地图,图上以狼血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他所指的方位,就在那地图红叉的下方。
“嗯……不远了啊。”老者眼眸深邃,似有万千回忆浮现心中。
此人便是纳兰厚德,曾经许长风的战友,而今的西域霸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