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姜姝晚叫上青青到庭院中坐着。
自从自己的父兄去世后,姜姝晚就很少与人长时间相处了,她遣散了将军府中大多数的奴仆,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姜姝晚和几个零零散散的仆人。
她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庭院中与人闲谈了。
姜姝晚抬头看去,星空璀璨,已然形成了一道银河,好像触手可及。
“在京城中倒是少见这样的景色。”
“那京城中的景色是什么样的呢?”
“天空漆黑一片,有时天气不好只能见到三三两两的星星。”
在京城时只有夏日能见到漫天的星星,那时她总是和太子、陈玖还有柳盈盈坐在摇椅上面,在跟柳盈盈拌嘴拌累了之后,几人一起放空一般的望着天边。
不过可惜的是漠国居然没有摇椅,若是有一个摇椅能够摆在庭院中,就再好不过了。
姜姝晚又想到在夏日的晚上,京城会有那么几天不设宵禁,街上家家都点着灯,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贩卖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人流攒动,好不热闹
“这个时间的王城会是什么样子呢……”
话刚说完,姜姝晚突然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不对。
姜姝晚回过头去,尉迟廷正站在她的身后。
姜姝晚立即起身:“王上……”
尉迟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笑着说道:“公主想看更好看的星空吗?”
姜姝晚不知道这尉迟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尉迟廷牵起姜姝晚的手,向宫殿外走去。
漠国的夜晚不若江国一般是乌漆漆的一片,仅仅是从各个宫殿中映出的烛光就能够照得清道路。
月光映在尉迟廷微卷的头发上,头发随着晚风飘动着,散发出雪松的香味。
尉迟廷的手心微热,姜姝晚恍惚了一下,原来这个暴虐的君主也是有温度的吗?
但姜姝晚的心中一直告诫自己,想想那些传闻,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她的心中又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尉迟廷将姜姝晚带到了揽星楼,王宫中最高的楼塔。
之前青青对姜姝晚说过,登上这个地方能够俯瞰到整个王城的风景,不过她想上去之时却被下面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这座揽星楼共有5层,百级台阶,楼梯的墙壁上绘着各式各样的壁画,在烛火的照映下栩栩如生,似要从墙壁上跃出。
姜姝晚跟随尉迟廷到了揽星楼的顶部,已是夏日但漠国的夜晚不同江国一般是温暖的,一阵风吹过,好似刺到了姜姝晚的肌肤,让姜姝晚身上微微发抖。
尉迟廷默默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姜姝晚的身上,将她默默搂紧在怀中。
“漠国的夜晚不似江国温热,夜里公主还是多穿些为好。”
姜姝晚乖巧地点了点头,其实出来时青青已经提醒过她了,但她天生就是个犟种,认为自己可是武将世家出身,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小凉小冷打败。
不过现实还是给了姜姝晚沉重一击。
姜姝晚还正为自己的犟驴行为懊悔,思绪突然被尉迟廷拉了回来。
“公主,看那里。”
姜姝晚顺着尉迟廷手指的方向望去,星河好似在流转运动,瞬息万变。
星河的正下方,是整个王城,灯火通明,远远望去还能够隐隐约约看到街上流动的人群。
王城之外是大片大片的荒漠,漠上流淌着几道小河倒映着银河,一望无际。
姜姝晚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眼前如此震撼的景象是她从未见过的。
尉迟廷看着姜姝晚眼中露出了笑意,不过他注意到姜姝晚的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饰品,头发也只是用两条发带松松散散地辫在了一起。
“公主在漠国可是有什么不适应?”
姜姝晚的神思从美景中被抽回,她被尉迟廷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好吧,只是吃食与在江国吃的有很大的不同。王上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姜姝晚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尉迟廷撩起姜姝晚搭落在额间的发丝:“那公主今日为何穿的如此质朴?是不喜欢孤送给你的那些东西?”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装扮,她只不过不喜欢身上穿戴那么多繁重的东西罢了。
“王上送的东西妾很喜欢,穿成这样只是习惯了罢了。”
“公主在江国也是这般?倒是不像个公主的样子。”
尉迟廷笑着,他见过的男人女人都如痴如醉地追求和迷恋奇珍异宝,几近疯狂,倒是头一次见这样对珍宝毫无兴趣的人。
姜姝晚愣了一下,立刻解释:“只是很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罢了,虽然父皇最开始也不同意妾这样,不过父皇他拗不过妾,后来妾的这个发型还在京城中时兴了很长一段时日呢。”
说着,姜姝晚自豪地撩了撩自己的两股辫子。
姜姝晚这倒是没说谎,当年因为她这样奇特的发型被各路官家小姐纷纷效仿,但她们头上总是带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宝饰,倒是失去了这发型精简的初衷。
“王上不嫌这些东西沉重吗?”
姜姝晚看着尉迟廷,他的头上戴着镶着红黄宝石的发链,耳上还戴着祖母绿的耳坠,就连手腕上也戴着一串串的黄金手镯,更不要提他的手指上还带着各式各样的宝石戒指。
虽然江国人也喜欢穿戴些彰显身份的东西,但毕竟财不外露的祖训深深刻在了他们心中,所以他们所选的配饰也不会太过高调。
但看这漠王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穿戴到身上。
“不过,既然王上喜欢,那定是不会感到沉重的,再说了,王上又是如此威猛。”
姜姝晚立刻将自己的话圆了回来。
“原来公主还记得孤的威猛。”
姜姝晚无语了一下,真不愧是轻浮的男人,这种话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王上。”
“嗯?”
“您知道登徒子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姜姝晚浅笑了一下,不知道?不知道好啊。
“在我们江国,登徒子就是形容一个男子威猛无比。妾私以为在这漠国,不,是在这世界上应该是没有比王上您更登徒子的人了。”
“这样看来,在公主心中孤是这天下最登徒子的人了?”
“是。”
姜姝晚笑得灿烂。
……
夜里,尉迟廷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折腾姜姝晚。
姜姝晚看着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熟睡的男人,心情有些微妙。
她感觉这个人很奇怪,传闻中他残暴好色,但是相处几天,只是感觉这个人是轻浮了些,也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变态。
是碍于她江国公主的身份,才有所隐藏吗?
看着男人的睡模,姜姝晚不禁感叹,漠国的风水怎么会如此养人,生出来的人都如此勾人心魄。
姜姝晚正看尉迟廷的脸出神,没料想一只手慢慢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登徒子。”姜姝晚小声骂了一句。
怕把尉迟廷给吵醒,姜姝晚只能慢慢转过身去,闭眼不再去想其他事情。
姜姝晚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转过身去的那一瞬,尉迟廷的嘴角正挂着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