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瞅她，“你觉得恩人做的锅不好？”
“没有没有。”沈采鸢摇头似拨浪鼓，“表姐做的锅当然好，可是锅是用来炒菜的，不能用来炼药吧？”
这话她说得极小声，就怕被荞荞听见。
“锅可以用来炼药。”玉笙抿抿嘴，“刚才恩人就炼出来了，是我不够厉害，所以才一直炼不出来。”
沈采鸢瞅着蹭光瓦亮的锅底，“阿笙，你再擦锅底就破啦。”
玉笙胳膊一僵，将脏乎乎的帕子递给旁边候着的小纸人，小纸人两胳膊抱着帕子一角，哒哒哒拖着去旁边洗帕子了。
另一边临时拉起的细绳上，小纸人们坐在上面荡秋千，一堆白色的帕子随着绳子晃动而迎风飘扬。
“唉。”玉笙将锅放好后，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叹气。
怎么才能用锅把药炼出来呢？
“阿笙，你别泄气。”沈采鸢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表姐就是用个瓦片都能把药炼出来，不关锅和丹炉的事。”
玉笙：“……”
好像更难过了。
“你们怎么啦？”荞荞炼上最后一炉丹药，背着小手溜达过来，往小炉灶旁边的那堆药渣瞅了一眼。
“好多药渣呀，弄弄可以给祖母当花肥啦。”
“表姐，阿笙炼不出丹药，很难过。”沈采鸢两步过去，抱住荞荞的胳膊蹭了蹭，小小声道，“刚才阿笙都要哭了呢。”
玉笙红着脸反驳，“我没哭。”
月牙突然从荞荞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吭哧吭哧爬到荞荞的小肩膀上坐好，小手戳戳荞荞，两手捂脸，做了个哭鼻子的动作。
玉笙：“……”
脸更红了。
荞荞伸手摸摸月牙儿，然后拍拍玉笙的肩膀，“玉笙你别哭，我来帮你。”
玉笙小声道：“我没哭。”
“嗯嗯，没哭。”荞荞和沈采鸢一起敷衍点头。
玉笙抿抿唇，伸手牵住荞荞的衣角，糯糯道：“恩人，你看着我炼药好不好？你看着我就能炼出来。”
“好呀。”荞荞爽快答应，拉着沈采鸢一起帮玉笙准备药材。
玉笙重新拿出火符来，这回他一定能把丹药炼出来。
“玉笙，火小一点！”
“要糊了，要糊了，加点药汁！”
“半盏茶了，加药材！”
“快点快点，药气要跑了，盖锅盖！”
……
荞荞在旁边看着指挥，沈采鸢则帮玉笙往小本本上记着步骤。
等将最后一味药材加进去，玉笙盖上锅盖，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轻轻吁了口气。
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玉笙过来喝茶。”荞荞朝他招招小手，将茶杯递给他。
玉笙接过来，一口气喝干净。
他双眸亮亮地抬起，看着荞荞，“恩人，这回肯定能炼出丹药来！”
荞荞瞅了眼那锅药，小眉毛皱了皱，瞧着玉笙面上高兴的神色，到底没有说出打击小伙伴的话来。
还是让玉笙再高兴一会儿吧。
玉笙拖着小板凳到小炉灶边坐下，两手捧着茶杯，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冒烟的锅。
沈采鸢凑到荞荞身边，跟她咬耳朵，“表姐，阿笙这次能把丹药炼出来吗？”
荞荞摇摇头。
“表姐，阿笙一会儿会不会哭呀？”
“不会。”荞荞接着摇头，“玉笙不爱哭哒。”
沈采鸢这才放心了，直到……玉笙看到锅里那一堆黑乎乎的药渣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哭声惊得树上的麻雀从窝里摔下来，小狐狸拿尾巴将麻雀一捞，卷着放回窝里，继续闭目养神。
麻雀转头瞅了眼狐狸大佬，也继续缩在窝里睡觉。
“恩人，我没炼出来。”玉笙一把抱住沈采鸢，沈采鸢推他，“阿笙，表姐在旁边。”
玉笙伤心之下，忘了荞荞还用着易形符，下意识抱住了和荞荞长得一样的沈采鸢。
他赶紧松开沈采鸢，不等他回身去找荞荞，荞荞已经霸气地把他抱住了。
拍拍他的背，荞荞安慰道：“我第一次用丹炉炼药也炼不出来，玉笙，多试试就好啦。”
玉笙泪眼朦胧地瞧着旁边快有他人高的药渣，他已经试了好多次了，还是没炼出来。
这般一想，悲从中来，又“哇呜呜”的哭了出来。
荞荞皱眉，正想怎么让玉笙不哭呢，沈采鸢在对面挥舞着胳膊朝她比划，荞荞看了半天，一个手势都没看懂。
妹妹是什么意思呀？
沈采鸢叹气，只得出声，“表姐，你背后。”
荞荞转头去看，就见背后站着一堆小纸人，齐刷刷做出抹眼泪的动作，正在无声哭泣。
这是连魂魄都在伤心？
荞荞双眼瞪大，惊呆了。
不就是没炼出丹药吗？用得着这么伤心？
“哇呜呜呜……”玉笙将脸埋在荞荞肩头闷声闷气地哭，感觉荞荞不拍他的背了，还能抽空抽噎着提醒一声，“恩人，要拍背……轻轻拍。”
荞荞：？？？
沈采鸢不忍心见小纸人伤心，跑去挨个安慰小纸人。
“玉笙，我有好多药材，你再试试吧。”荞荞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说实话，“师兄们有时也炼不出丹药，玉笙你也可以炼不出丹药哒。”
玉笙的脸在荞荞肩头蹭了蹭，抽噎道：“恩人，我浪费了好多药材，如果是恩人的话，药材就不会浪费了。”
“不浪费，药渣能做花肥，养出来的花也可以入药哒。”荞荞拍拍他，“数三声，不哭了。”
“三！”
玉笙早有预料，荞荞话音一落，他就把哭得眼睛鼻子红红的脸蛋抬了起来。
对上沈采鸢的目光，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差点又埋荞荞肩膀上去。
荞荞退后一步，肩膀都湿了，得回去换衣裳。
她转头对沈采鸢道：“妹妹，你帮玉笙准备药材，我回去换衣裳。”
“好。”沈采鸢点点头。
她朝小纸人招招手，小纸人们已经不哭了，其中一个哒哒哒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张小帕子。
沈采鸢将它抱起来放在玉笙肩头，抿着笑去旁边整理药材。
玉笙将红红的小脸儿凑到小纸人面前，任由小纸人帮他擦脸。
他握紧小拳头，暗暗下决心，他一点要炼出丹药给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