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伺候的大丫鬟秋梨见牧清安身边还带着三个孩子，担心孩子们进去过了病气，柔声劝道：“牧公子，屋子里药气重，两位小姐和小公子恐怕闻不习惯，不如去侧屋里让小丫鬟们陪着玩儿，侧屋里也暖和。”
牧清安摆摆手，“他们也是来探病的，自然与我一同进去。”
秋梨的视线在三个孩子身上扫过，抿抿嘴，到底没再继续劝，推开门领着四人进去。
如她所言，屋子里确实有一股子药味儿，细闻的话还混杂着些没散尽的酒气。
秋梨给四人打帘子，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大夫吩咐拿烈酒给公子擦身，降高热。奴婢们担心公子吹风加重病症，没敢开窗散气味。”
她这一解释牧清安就明白了，难怪屋子里有酒气呢。
一行四人来到床榻前，秋梨上前轻轻推了推卫商，“公子，牧公子带着弟弟妹妹来看您了。”
卫商是醒着的。他脸颊通红，身上烧得难受，眼皮子似有千斤重。
他勉强睁开眼，微微转头，朝着床边笑了一下，声音又嘶又哑，“清安，你来了。”
牧清安在床沿坐下，伸手背挨了下卫商的额头，滚烫的热度传来，让他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般高热若再不降下去，人都得傻。
“荞荞，你来看看。”
荞荞小步上前，探着小脑袋瞅了卫商一眼。
唔，这位哥哥身上的鬼鬼比牧哥哥身上的还要厉害一点。
卫商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眼前似蒙着一层水雾，看谁都朦朦胧胧的，瞧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有个孩子凑了过来，他张张嘴，刚想问问是谁，下一刻，一颗圆溜溜的东西被一只小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清淡的苦味儿在舌尖蔓延，化成的药液顺着喉管流下去，喉间一阵清凉。
卫商觉得自己似乎好受了点，他张着嘴想要再来一颗。
多年好友，牧清安对他不要太了解，弯唇无奈地笑笑，起身给荞荞腾出位置来。
在牧清安的吩咐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已经退出去了，就剩下他们五个人。
荞荞伸手干脆利落地拽开卫商盖着的被子，朝着玉笙招招小手。
玉笙走近些，“恩人？”
“玉笙，你好好看着，我教你捉鬼鬼。”
“好。”玉笙答应一声，乖乖盯着床上看。
荞荞转头瞧了眼牧清安和牧颖颖，想了想，反手给两人开了阴阳眼。
牧颖颖想要靠近些，牧清安伸手一搂她，抱着她退后两步，离床榻远些。
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要上前添乱了。
牧颖颖不满地瞧了眼自家大哥，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安静地窝在她哥怀里，一双大眼睛看着床榻那边。
卫商看着突然爬到他床上来的小姑娘，脸上尽是茫然之色，“你要做什么？”
“抓鬼鬼呀。”
“鬼？”
荞荞看着他，抬手也给他开了阴阳眼。
小姑娘非常体贴地帮他把脑袋转向左侧，声音甜脆，“就是这个鬼鬼啊。”
猝不及防和一张焦黑得近乎骷髅的面孔对上视线，卫商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怎么晕了？”荞荞抬手挠了挠腮帮子，没管晕过去的卫商，小手一伸，直接和卫商脑袋旁边的焦尸握上了手。
焦尸：？？？
“玉笙，你先这样抓住他，然后扯下来。”荞荞边说边用力示范，在焦尸黑洞洞的眼眶注视下，轻松地将他从卫商身上撕了下来。
焦尸都脱离卫商的身体了才想起来反抗，他扭头就朝荞荞吐出一缕鬼火，荞荞小手一抓，揉吧揉吧将鬼火团了个圆溜溜的球，伸手一掰焦尸的下颌骨，利落地将鬼火给他塞了进去。
焦尸：“……”
玉笙：(O_O)?
牧清安和牧颖颖：(*?Д?*)
荞荞拍拍小手，拎着被自个儿吐出的鬼火烧得毫无反抗之力的焦尸跳下床，转头看玉笙，“玉笙，你学会了吗？”
玉笙眨巴眨巴眼，老实地摇摇头，“恩人，我没学会。”
从撕鬼这一步开始他就不太行。
“那我再给你演示一次。”荞荞提着焦尸抖了抖，“来，再吐团鬼火。”
焦尸：“……”
其他人：“……”
牧清安觉得面前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魔幻，脑子都要转不动了。
捉鬼有这么简单？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啊。
“快点呀。”荞荞晃着焦尸催促，焦尸被塞进自己体内的鬼火烧得身体不断扭动，除了痛苦的嘶吼之外，做不出一点反抗。
“真没用。”荞荞叹口气，转头看玉笙，“一会儿抓另一只鬼鬼的时候我再教你吧。”
玉笙点头啊点头，乖乖答：“好的恩人。”
荞荞掏出紫金葫芦，将二号焦尸给收了进去。她特地把二号和一号关在一起，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焦尸，正好在一起做个伴。
牧颖颖挣开自家大哥的手，吧嗒吧嗒跑到荞荞身边，激动地夸赞，“荞荞，你抓鬼真快。”
荞荞不以为意，“是鬼鬼太弱了，我抓他他都不反抗的。”
本来还以为能打一架呢。
玉笙抬手挠挠头，鬼鬼用鬼火攻击恩人不就是反抗吗？换他肯定接不住。
牧清安快步走到卫商床边，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他没打算立刻就把卫商叫醒，毕竟都是曾被鬼吓晕过去的人，他理解那种世界崩塌的感受，就让阿商多晕一会儿吧，
不知是鬼被捉了还是荞荞那颗药丸的关系，卫商脸颊上的红热已经退下去了，脸色恢复平常。
牧清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再收手摸摸自己的，喃喃，“热度降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荞荞，“荞荞，你方才给他吃的什么药？”
“风寒丹呀。”荞荞背着小手瞅了卫商一眼，“好好睡一觉，明天他就能好啦。”
牧清安暗暗惊叹风寒丹的效果。
“荞荞，这风寒丹药效这般好，价钱应当不便宜吧？”
“不……”
荞荞“不贵”两字刚要出口，玉笙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姜师兄嘱咐了，每次恩人卖药的时候，要让对方出价。
他看着牧清安，“牧哥哥，你觉得这药值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