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孩儿探着小脑袋瞅了一眼。
“玉笙，两滴血。”
玉笙点点头，从包袱里掏出银针，取掌柜的指尖血。
下面拿一个玉白的小碟子接着，不多不少正好两滴。
荞荞把罗盘拿了出来，接过小碟子将血倒在罗盘中央。
小手掐诀，鲜血飞起，凝成一根箭的模样，箭头指向北方。
“过去看看。”荞荞反手给自己贴了张跳跃符，显然打算跟着罗盘指出的方向走直线。
她伸手去拽玉笙，打算直接把人扛着跑。
玉笙不想又被扛着，眼巴巴看着荞荞，“恩人，我也想用跳跃符。”
荞荞无情戳破他的希望，“玉笙，你的道术不够。”
“恩人，我想试试。”玉笙很坚持，他想给恩人当帮手，不想当累赘。
荞荞的跳跃符很多，既然小伙伴想试那就试吧。
她拿了两张跳跃符递过去，“我等会儿跑慢一点，你跟着来。”
玉笙点点头，小脸儿上有些激动。
他、他也可以用跳跃符了！
“啪叽——”
第十七次摔下房顶之后，玉笙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眼泪汪汪。
呜，跳跃符好难用啊！
荞荞跑了一半不见人，立刻返回来，熟练地探出小脑袋往下看。
“玉笙，我扛着你跑吧。”
玉笙有点丧气，觉得自己好没用。
荞荞从房顶上跳下来，垫着脚伸手拍拍他的肩，“不急，等你再厉害一点就可以用啦。我第一次用跳跃符的时候也会摔。”
“真的？”玉笙瞅着荞荞，恩人这么厉害也会摔跤吗？
“真！”荞荞拖长了声音，“我这么厉害都是练出来的，玉笙你也可以。”
得到恩人的肯定，玉笙瞬间满血复活，他握紧了小拳头，“恩人，我一定要学会用跳跃符！”
“以后再学。”荞荞伸手拽着他往小肩膀上一抗，带着人飞檐走壁。
玉笙望着底下不断变幻的地面，暗暗下决心要尽快学会用跳跃符，这样恩人就不用扛着他了。
“到了。”荞荞停下来，把玉笙往旁边一放。
玉笙有点晕，一个没站稳往旁侧一倒，又摔了一跤。
他都有些摔习惯了，也不觉得多疼，揉揉脑袋站起来，摔了一下倒是不晕了。
他探出小脑袋看了眼目的地，惊讶道：“这里不是府衙吗？”
“就是府衙。”荞荞看看罗盘，又看看府衙的方向，确定自己没有找错。
玉笙疑惑道：“掌柜的一魂一魄怎么会在府衙里？”
荞荞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伸手进包袱里把冥石掏了出来。
红光一闪，祁仓化出身形。
“祁仓，你的魂力被谁吃了？”
“陈奇章。”祁仓面色阴沉，看着荞荞道，“他会道法，昨日若不是我跑得快就回不去了。”
玉笙想起纸人听到的话，忙问道：“你报复祁馨的时候陈奇章在旁边吗？”
祁仓点头，“在。”
他面色难看，“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普通人，不曾想他竟然一直在装睡，就为了等祁馨死了之后收了她的魂魄。
他听说我是祁馨的兄长也一点都不惊讶，似乎知道祁馨对我做了什么。或许祁馨会给我下毒，也有他的引导。
他还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法器，要不是有冥石护着我，我就被收进去了。”
闻言，荞荞捏了捏小拳头，竟敢和她抢鬼鬼，看谁的拳头厉害！
“陈奇章的道法带着邪性，荞荞你要小心。”
“好哒。”荞荞答应一声，小手一挥，祁仓重新化作冥石，被她装进包袱里。
如果陈奇章修邪术，那掌柜的魂魄说不定就在他那里，兴泰客栈的事情可能也和陈奇章有关系。
小姑娘有些高兴，打一个陈奇章可以解决三件事，还能攒功德，好方便呀。
荞荞反手把玉笙往肩上一抗，灵猫似的潜进了府衙的后院。
“恩人，纸人探到了。”玉笙将纸人收回来，带着荞荞穿过花园，径直往前跑。
前方很喧闹，仿佛有人在吵架。
两小孩儿猫在灌木丛里，两双大眼睛盯着前面看。
不远处下人们来来往往，好些穿着道袍的人都被押着跪在地上，官差肃着脸，持刀站在一旁。
凉亭内，一位华服公子端坐，右手握着个小酒杯把玩，视线在面前的道士们身上扫来扫去。
“你们都是道士，理应能察觉我夫人死得蹊跷。只要你们能把害了我夫人的鬼找出来，本公子必有厚赏。”
他特意加重了“鬼”的读音，嘴角噙着亲和的笑，眼底却沉沉的，不带一丝笑意。
“我呸，你把我等抓来，这般羞辱我等，竟还想我们替你捉鬼，你——呃！”
长刀透胸而过，青袍道人低头看了眼带血的刀刃，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官差抽出长刀，甩了甩刀刃上的血，退回原处。
陈奇章还在低头看酒杯，淡淡吩咐道：“丢去乱葬岗喂狗。”
“是。”两个小厮上前，习以为常地拖着人离开。
青袍道人的尸体划过青砖，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气氛一时间凝滞得可怕，跪着的道士们互相看看，没人再敢站出来做出头鸟。
似乎欣赏够了小酒杯，陈奇章缓缓抬头，看向凉亭外跪着的道士们。
他声音含笑，“诸位现在可愿为本公子效劳？”
下面没有人出声。
官差厉喝一声，“公子的话尔等没听见？”
他刷地抽出官刀，刀尖直指跪得最近的那个道士。
那道士穿着灰色道袍，头发已经花白，眼见刀尖对着自己，不由哆嗦起来，颤巍巍道：“听、听见了，老道愿意为公子效劳。”
有他开头，其他道士也不硬抗着了，接二连三说自己也愿意效劳。
陈奇章抚掌一笑，吩咐官差道：“带诸位道长去瞧瞧。”
“是。”官差领命，赶着众道士离开。
陈奇章站起来，似察觉到什么，脚步一转，径直往荞荞和玉笙藏身的灌木丛走过来。
他伸手猛地拨开灌木……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他收回手转身离开，才走了两步，突然抽出小厮抱着的刀，反身朝着灌木一顿劈砍。